七条是棕色瞳孔,虽然乍看很凶,其实人家也长得很漂亮,此时大眼睛咕噜噜的打量着乔治笙,心下纳闷儿,搞什么?
乔治笙也是懵的,搞什么?s3;
他不就是让七条跟她的猫玩儿了一小会儿嘛,怎么着,叼坏了?
她不在家的这几天,一狗两猫玩儿的可好了,她一回来就甩脸子。
原本心情还挺好,最起码不差,可宋喜说耍就耍,乔治笙忽然觉着自己大老远跑去岄州,小半天一口东西都没吃,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时间多了闲的?
越想越憋气,乔治笙拉下脸,再瞥见脚边趴着的大狗,他只说了一个字:“走。”
七条马上原地满血复活,起身摇着大尾巴跟乔治笙一起上了二楼,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今天破天荒的关门声比以往大了很多,他就是故意的,来气。
回房间脱了衬衫跟西裤,乔治笙进浴室洗了个澡,穿着黑色浴袍从里面出来,人还没走到床边,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家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喘气儿的,不是宋喜还能有谁?
乔治笙还在生气,故而不做声,头发都没吹,躺靠在床边抽烟,门外安静了半晌,乔治笙其实一直都在仔细静听,约莫能有半分钟的样子,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乔治笙本想一直不搭理她,但心底深处又好奇她想干什么,所以想来想去,他还是下床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乔治笙冷眼睨着面前的女人,此时宋喜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神情自然的问:“黑色的那一只在哪儿?”
乔治笙薄唇开启,冷漠的说:“不知道。”
宋喜视线略微一垂,声音不辨喜怒的说:“我把猫带走,以后不会打扰你。”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什么,她这话有歧义。
是把猫送走,还是她也要一起走?
“想干什么随你,不用来跟我报备。”
乔治笙冷着脸,声音中尽是疏离。
宋喜说:“我找不到黑色的那一只。”
乔治笙说:“关我什么事儿?”
宋喜强忍着心底的委屈和脾气,抬眼看着他道:“可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你看我不顺眼,欺负我,欺负我的猫也就算了,别连累别人行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开口回道:“我没让你把别人的东西带回来。”说着,他眼睛都不眨的补了一句:“你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为猫争什么主权?”
他这人向来心狠嘴毒,更何况还是在生气的情况下,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更扎人心。
乔治笙清楚看到宋喜因为一口气没缓上来,脸色陡然煞白的模样,她仓皇着别开视线,想要掩饰眼中控制不住的惶恐跟兵荒马乱。
这一刻宋喜的脑子完全是懵掉的,她二十多年所受过的所有教育,经历的所有过往,都没有告诉过她,到底该怎样应对眼下的情况。
乔治笙成功了,他成功的打击报复了宋喜,但他心底没有痛快,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莫名的想到了元宝再三叹气时说过的话:“笙哥,对她好点儿,宋元青有错,她也没错。”
“喵”
正当空气中充斥着僵硬跟尴尬之时,一声软绵的叫声打破了寂静,可乐从二楼拐角一处走出来,不知道之前跑哪儿去了。
宋喜没有再看乔治笙一眼,径直转身走到可乐面前,弯腰抱起,然后垂着视线快步折回三楼,乔治笙早在第一时间关上房门,眼不见心不烦。
宋喜觉着自己要疯了,跟乔治笙同一屋檐下的这几个月,她已经将自己压成卑微的模样,她以为低声下气,可以换来偏居一隅的安宁,但事实上,没有,他给她的是保护下的另一种折磨,比身体上的伤害更甚。
不能再这样了,她一分钟,不,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是心底最敏感的一根神经被戳到,是向来高傲的自尊被用力捅到了底端,也或许,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喜回到房间,颤着手指把两只猫装进包里,然后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拎着行李箱跟猫,连夜下楼离开翠城山。
平常别墅外都有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宋喜的安全,但今天不同,是乔治笙亲自去岄州把她接回来的,所有人都觉得再怎么样,今晚也会平安无事,就连元宝都撤了,其他人更是不在,宋喜咬着牙从大门口出来的,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她一点儿都不难过,真的。
翠城山是高端私人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家家都不止一辆私家车,平时计程车除了送人从不来这里等客,宋喜胸前挂着装七喜的背包,后面背着装可乐的包,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一个人走在几乎无车经过的马路上,心里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好几次眼泪不小心溢出眼眶,她抬手秒擦,仿佛这样就能向谁证明,其实她一点儿都没受伤。
难过极了,宋喜甚至刁钻的想到,其实她没必要难过,她不是早就知道乔治笙是什么样的人嘛,从他嘴里说出任何话都是天经地义的,她哪儿来的玻璃心?
难不成他跑去岄州救她一回,她就想当然的觉着两人是革命的友谊了?
非要逼自己把他想的很坏,这样她心底那股子郁结之气才能稍稍平复,不是变态是什么。
寂静的夜,宋喜独自前行,前后背包里的俩货兀自蜷起来睡着了,宋喜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养个狗,还是大狗,这样乔治笙再欺负她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忠心护主的,不像现在,主子挨人怂也就算了,宠物还被人家的宠物搁嘴里叼出来的,颜面何处?
从乔治笙家里出来,宋喜愣是走了四十分钟才打到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一时语塞,家都没了,还能去哪儿呢。
微垂着视线,她轻声道:“去市区,酒店最多的地方。”
司机按下空车牌,载着宋喜来到市中心,这一片扎堆儿的酒店,宋喜下车后带着两个主子进了其中一家,看到她胸前包包里的宠物,值夜的前台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能带宠物入住的。”
宋喜颔首说了声谢谢,原路离开,出门再进第二家,然而第二家说的是同样的话。
一连进了四家,有一个前台直接对她说:“这边的酒店都是不能带宠物入住的,除非你找一下小旅店。”
要说宋喜这身份,从小也是没受过穷的,出门不说五星酒店标配,四星总是有的,加之她这些年一直泡在医院里,都鲜少离开夜城,哪住过什么小旅店。
可眼下都半夜十二点过了,宋喜不可能在大街上游荡,只好问:“请问哪边有合适的旅店?”
前台给她说了方向,嘴上嘱咐,“不过那边不怎么安全,不像正规酒店,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儿。”
宋喜不知怎么了,陌生人的关心让她猝不及防的酸了喉咙,不想人前失态,她赶紧佯装微笑道谢,转身的瞬间,眼眶又湿了。
真的,这辈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无家可归。
背着两只猫,拎着行李箱,宋喜出门沿街往前走,走了能有两条街,她看到不远处亮着某某酒店的灯牌,就是之前前台说过的名字。
迈步走近,宋喜发现这里只是一块儿牌子,真正的位置还在胡同里面,站在街边,宋喜往胡同里面一瞄,胡同挺深,每隔一段距离,门口隔三差五亮着一块儿霓虹牌,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写着:保健品。
此时街上行人已经很少,只剩下一些过往车辆,如果是白天,宋喜一定直接进去,可眼下,她还真有点儿打怵。
但就站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两只猫看着不怎么沉,其实浑身都是肉,她背了一路,现在腰都有些疼。
真后悔没养两只大狗,不然直接领着往里进,谁敢劫她?
想到狗就想到乔治笙,想到乔治笙就气不打一处来,宋喜脸一拉,不知是跟谁赌气,直接往里进。
胡同很长,但却并不全黑,宋喜的脸被一路上的霓虹灯照的五彩斑斓,她正在找旅店的具体问题,只听得一阵嬉笑声,不着痕迹的往前瞥了一眼,迎面走过来好几个人,具体几个她看不清楚,只看到他们唇边猩红色的亮点,都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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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人生地不熟,宋喜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从道中间移到了右边,并且把手机掏出来捏在掌心。
几个人越走越近,都是男的,宋喜佯装淡定,目不斜视,双方擦肩而过的瞬间,其中一个男人当即转身,对着宋喜道:“住店吗?”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却不得不转身,淡淡道:“找人,我朋友住这儿。”
男人问:“你朋友住哪家啊?我们送你过去,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
宋喜说:“谢谢,不用了,我朋友刚给我打完dianha,她在门口等我。”
说着,她掉头就走。
没错,不是往胡同里面走,而是掉头往外走。
几个男人紧跟着她,嬉笑道:“欸,住的地方都在里面,你去哪儿找?”
宋喜不搭理,走着走着,身后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住,宋喜陡然回头,看是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揪着她装猫的背包,还在用手弹透明窗户,企图把里面的可乐给叫醒。
脸色一变,宋喜当即一扭身,正对着男人,蹙眉道:“你干什么?”
男人对着宋喜笑,“你里面装了什么?黑漆漆的,看不清楚。”s3;
说着话,另外一个男人当着宋喜的面,明目张胆的想伸手往她胸前的背包摸,边摸还边说:“这儿还有一个……”
宋喜当即挥开他的手,怒声道:“别碰我!”
男人不以为意,嬉皮笑脸的道:“没碰你啊,看你这么晚一个人在马路上晃,担心你遇见坏人,说送你去酒店,你还不去,那你想去哪儿嘛?”
宋喜一边警惕着贼人的目光,一边偷瞄着胡同口,这里距离胡同口差不多十米,外面应该是红绿灯,还有车停在那里,如果她拼一把跑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宋喜忽然抬头看向男人们身后,做出一副要打招呼的样子,她一记眼神,成功引得几人同时转头,就在这一刻,宋喜扔掉手上行李箱,撒开腿往外跑,边跑还边喊:“来人啊!抢劫了!”
几个男人闻声再回头,宋喜已经跑出三米之外,有人本能的想去追,往前跟了几步之后,又被身边同伴拉回。他们并没有掉头跑开,而是站在原地,完全不怕事儿的瞧着宋喜,就是看她能怎么样。
宋喜吓得浑身都麻了,冲出胡同的瞬间,仿佛得见天日。
马路上停着两排车,十几辆的样子,其中靠宋喜这一边,有一辆扎眼的橙红色兰博基尼,宋喜只顾着跑,别说车了,什么她都看不见,可是车上的人,却是一眼就认出宋喜来。
车子打右转向灯,从车队开到靠路边的位置停下,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穿着咖啡色衬衫的高大男人,男人很白,鼻梁上架着一副的不规则边框眼镜,手上戴着几百万的定制腕表,整个人跟他的跑车一样扎眼,只两个字形容,洋气。全文字阅读
宋喜站在马路边,正转头往胡同口方向瞥,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下她的背包,她惊蛰着转过头,因为动作过大,险些从道牙子上掉下去,还好男人眼疾手快,赶忙扶了她一把。
“欸…小心。”
宋喜惊慌着站稳之后,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慢半拍说:“是你?”
常景乐打量宋喜这身装扮,以及她那张余惊未退的脸,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宋喜再次看向胡同方向,没想到那几个陌生男人竟然跟出来了,正站在胡同口处往这边看。
有了认识的人在身边,宋喜顿时不害怕了,看着那个方向道:“他们骚扰我。”
常景乐顺势看去,几个男人跟他目光相对,很快掉头往胡同里面走。
宋喜立即抬脚跟过去,常景乐紧随其后。
几个小混混跑的倒快,宋喜走到胡同口,只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人翻开扔在那里,人早就不见影子了。
她走进去把行李箱收拾好,常景乐见状,不掩意外的问:“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宋喜知道他是乔治笙的朋友,跟霍嘉敏也认识,不想过多的解释,她平复声音回道:“刚才谢谢你,没耽误你时间吧?”
常景乐说:“我也没什么事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瞥见她手中拎着的行李箱。
宋喜脑子是空的,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场面话搪塞,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我要去里面住店,正街上的酒店都不让带宠物入住。”
常景乐心底犯了好几个嘀咕。宋元青是被双规了,可宋喜也不至于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吧?而且看这样子,像是临时从哪儿出来的,东西都没带几样,脸色也不好看。
之前乔治笙跟他们说,宋喜的安全,现在暂时由他罩着,以乔治笙的性格,怎么也不会不给她个落脚的地儿吧?
就算放下心中疑虑,景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附近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幸好他刚才恰好经过,不然宋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岂不是分分钟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行,常景乐说:“别住这儿了,你一个人太危险,走吧,我带你找地方。”
宋喜跟常景乐是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连句话都没说过,两人可谓是实打实的生人,闻言,宋喜下意识的摇头,“不用,谢谢了,我自己找就行。”
常景乐看她戒备心很重,不由得祭出大神,“你上回看见我跟治笙在一起了,我跟他是好朋友,你要是信不过我,我给他打个dianha。”
这厢话音才落,宋喜本能的说:“别找他。”
这话回的太快也太果决,不是客气,分明是在躲避,常景乐偷偷打量宋喜脸上的表情,心底更加好奇了,怎么了这是?
宋喜也有些后悔,她猜乔治笙既然没告诉霍嘉敏,同样也就没告诉面前的人,毕竟嘛,乔治笙嫌丢人。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宋喜声音不大的补了一句。
常景乐动了恻隐之心,开口说:“我不找治笙,但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地儿没法住。”
宋喜也不是死倔之人,松口道:“外面的酒店我都问过了,都不让带宠物。”
常景乐笑了,“你还是没找对地方。”
说着,他一扭身,边往外走边说:“跟我走。”
宋喜拖着行李箱跟上,常景乐听到声音,这才转头道:“忘了。”
他要帮她拿行李箱,宋喜躲了一下,“不用。”
常景乐道:“给我吧,我看不得女孩子受累。”
他不是在她面前装乖,也没想讨好她,这点宋喜还是感觉得到的,他实话实说。
宋喜松了手,常景乐轻松的一手拎起行李箱,然后又瞥了眼她身上一前一后两个包,问:“沉不沉,要不要我帮你拿?”
宋喜抬起双手护住,宝贝似的回道:“谢谢,不用了,它们在睡觉。”
常景乐跟她一起往外走,如常聊天,“你喜欢猫?”
“嗯。”
“养的什么品种?”
“一只布偶,另一只孟买是我朋友的。”
常景乐说:“布偶很漂亮啊,我有好几个女生朋友都在养,一个个跟小公主似的。”
宋喜忍俊不禁,“人家就是小公主。”
常景乐打开副驾车门,把行李箱放进座椅下面,然后立在车门边,帮宋喜开门,宋喜把背后的背包拿下来,道谢。
常景乐替她把车门关上,两人一路聊着关于猫的话题,不多时,他转了几个弯儿,将车子停在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口。
宋喜侧头一看,这不海威酒店嘛。
常景乐熄火,解开安全带,宋喜说:“这边不会让带宠物的。”
常景乐说:“我带你走hoen儿。”
几分钟后,宋喜终于明白常景乐口中的走hoen儿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在这边长期包了一个房间,前台看到两人过来,两人带着礼貌而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明看到她手上拎着两个猫箱,仍旧什么都没说。
宋喜想给钱,前台说不用,常景乐也说:“房卡给你,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有什么需要直接给下面打dianha。”
宋喜心中五味杂陈,的确是感谢,可是感谢里面又掺杂了很多微妙的东西,比如帮她的人乔治笙的朋友,她此刻下塔的地方是乔治笙家里的产业,待会儿她进屋穿的拖鞋,用的沐浴液都是他的,妈卖批。
临分别之前,宋喜主动说:“我叫宋喜。”
某男璀璨一笑,“常景乐。”
“方便的话,可以留个dianha号码吗?”
常景乐很爽快,直接跟宋喜互通有无。
宋喜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今天太谢谢你了。”
常景乐笑说:“我明儿就有空。”
宋喜说:“那我明天提前跟你商量时间。”
“好。”
宋喜颔首,“我先上去了。”
常景乐转身往酒店外走,人还没出大门口,手机已经掏出来,播出了最近联系人中前几位的某人dian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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