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魔宫之中,依然寂寥,却再不安宁。
辛羽立在门前等了许久、许久,等自己的女儿,等自己的终结。
仰头忽地看见,远处连为一线的光点旋绕着飞来,美若九天上数不清的星辰,每一颗都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中间一点星芒好像明白了似的,悠悠飘落在她手心,光芒愈发柔和,却悲伤得让人落泪。
她眼中泛起一阵润意,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阿煜,你离开了那么久,我想你。”
这是几千年前,她早就想好的,在他为魔界击退神界的进攻后,在宫城为将士和魔君接风洗尘之后,在他们共处的寝宫里,在他的面前,要笑着对他说的话。
那星芒明灭几番,终究是无可恢复地黯淡下去,心甘情愿融入她的手心里。
半空中空空荡荡,再没有什么星辰般的萤光,这个世上,也再没有最爱她的那个人。
她跌坐下去,双目茫然得没有半分神采,只有眉心墨色的莲,黑气悠悠散开。
……
姜煜的死,虽不是我的本意,可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待到眼前连萤光都化为虚空,胸口的痛楚亦猛的袭来,喉中腥甜,沿着嘴边流下。我再也站不住,幸好有期手疾眼快,及时将我接在怀中。他衣裳颜色本就暗,染了我的血,更暗如黑色。
有期左手托出温暖的灵力,轻轻捂住我心口。其实他那些灵力比起我自我恢复的神力而言微乎其微,只是如此动作,让我暖到心窝里,好像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他温言道:“早知道他一心求死,你本不该让他到这个地步。”
我轻咳两声:“傻瓜,谁料得到会这样……”瞅着他眼里润得很,我忙道:“你、你别哭啊,我不还没死么。”
他慌慌闭眼:“谁哭了?”再睁开时一脸严肃,“——还有,不许妄言生死,就算你现在是神也不行。”
倒像他才是我师父似的。
因担心他真的如师父般说教,我连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待到有期将我扶到旁边休息了整整两个时辰,血已止住,窟窿也愈合了些,东边才飞来一道接一道的白光,一个个仙门牛鼻子落地。
蜀山的人来得很及时,本姑娘给弄得半死不活,现在他们可以毫发无伤了,看来蜀山很尊重和保障弟子人权嘛。
糟老头子一见席地坐着被有期拥着的我,惊得胡须都多捋了两下:“神女姑娘,这是……?”
我窝着火气眼皮也不抬道:“两个时辰前碰了个人,打了一架,我不小心给人家捅了一剑。现在人已经收拾了,呐,你有带天香续命露来么?”上药总要好得快些。
糟老头子一挥手,旁边弟子迅速天香续命露奉上,工作效率倒是不错。
有期接下这一小瓶药,携我转到房屋后无人之地,甚是纠结了一会,才将药塞拔开,伸手小心翼翼来拨开我衣襟。
那剑伤忒厉害,休息了两个时辰,伤口仍是个结一半痂的乌红窟窿。他眉头一拧,一手托住我肩膀放倒些许,一手将药水点到我心口,还不忘匀一匀揉一揉。匀着匀着,忽地匀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个新伤旁边半寸,还有个只留浅浅印子的旧伤,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他的手不由一颤,双眸惊讶地望向我。
我干干扯嘴角:“以前在东海里受的,你当时看不见。呃那个,别瞎担心,这不已经好很久了么?”
他眸子黯然些许:“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反而让你担——哎!?”
话音未落,眼前忽地一番天转,再恍过来时,有期的面庞已近在咫尺。
他他,他居然敢直接把本姑娘放倒在地,还顺势把我给压了!这个姿势,这不是在长安时共赴巫山的姿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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