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迷雾在眼前弥漫开来，大红色的喜袍在漫天的白雾中那么扎眼，那么醒目。
“紫胤，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那仙界比我还重要么？”红衣女子拉住男子的手，眼眶中晃动的泪花，楚楚动人。
“紫妍，你和我一起上天去，你是女娲后裔，他们肯定允许你和我一起的！”男子轻轻将女子额间的乱发拨开，如水的眼眸映在自己心底，使劲挪开眼睛，却被漫天的雾气弄得彷徨起来。
“那你可知道，仙界不准七情六欲，不准随意相恋么？”女子绝望的寻找着男子眼中哪怕一丝的不舍，却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和飞乱的长发心碎。
“紫妍，我们能在一起不就很好了么？”男子沉思片刻，回头望着已经满脸泪痕的女子，大红的衣裙，衬得她尤其的苍白，就像一朵无力的红花在冰冷的雪地中枯萎。
“你答应过我的？”女子滑落在地上，无力的拉扯着男子的袖口，泪水一次次浸满眼眶，又一次次的从眼眶中夺出。
“我毕生以修仙为道，终生以成仙为期望，我的父母都在修仙的路上遭受天雷，我必须修仙成功。此刻，你要我放弃么？”男子温和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眸底淡淡的无情之色，将男子整个人都卷入了云雾之中。
白雾将两个人的身影卷进了白色的梦境之中，陡然开来，一抹黑暗爬上，就连这重重的白雾也要被黑暗吞没。两道红色的霞光从黑暗中划出美丽的抛物线，想要将黑暗剖开，却终究无力地垂落人间。
“你去选择你的仙界，我去选我的魔界，我们从此，势不两立！”
……
“紫胤仙君！”般若猛然从梦境中脱离而出，坐起身来，猛烈的喘着粗气，慢慢的醒过来，周身的神经也苏醒了，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被炸开一样的痛，使劲揉着太阳穴，却仍然觉得脑袋疼痛难忍。
“你还记得他？”一声空明的女声，似乎减弱了般若头中的疼痛，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你是，紫妍？”般若瞪大了眼睛，梦中女子的脸似乎也渐渐清晰起来，在脑中记忆的深处浮现而出。
穿着暗紫色长袍的女子微微一笑，柳叶般细长的秀眉也舒展开，长长的睫毛下，一副如水般晃动的眼眸，令人神往，但又带着些许黯淡和魅惑，朱唇微启，眸底淡淡的伤感和黑暗之色。修身的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白玉般白皙的皮肤在紫红色长裙的映衬下尤其的白净，身后宽大的长袍将纤细的女子拢在其中，似乎缺乏安全感一般，将自己笼罩在长袍之下。
“你还记得我，不错！”女子将乌黑的长发轻轻拨在肩后，一笑一颦，皆是风韵。
般若看看眼前这个从梦里走出来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赞赏过的百花仙子，两个人同样都是绝顶的美人，但百花仙子的清新脱俗，和紫妍的娇艳风韵相比，难免略逊一筹。
般若轻轻叹了口气，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光滑嶙峋的黑色墙壁，便是中央一暗红色的宝座，而自己正蹲坐在宝座的前方。宝座通体光滑，后方的椅背上雕刻着细细的睡莲花，栩栩如生，就像随时都可以从宝座上长出来一般。四周黑色陡峭的墙壁中，似乎隐藏着蠢蠢欲动的力量，在刻意的压制。庞大的空间，只点了十盏油灯，跳动的火焰映照在面前妖艳的女子脸上。
“圣姑？”宝座下方传来一熟悉的声音，将般若拉回了现实。
下方站着那黑衣身影，便是自己几天前还和自己温馨寒暄的涟漪姐姐，此时此刻，看着下方的黑衣身影，般若咬咬牙，扶着冰冷的宝座站起来，眼前似乎又被雾水朦胧开，但仍然倔强的忍住了泪水。
紫妍微微一笑，对下方的女子说道：“涟漪，你做的很好！最近天界有什么新鲜事么？”紫妍后退一步，拨开脚边的长裙，端坐在宝座之上，微微昂头，俯视着宝座下方的一切。
“紫胤仙君应该已经潜伏在颍川了！”涟漪仍然没有抬头，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没有抬头看着般若的眼神，也没有深深地愧疚之情，冰冷的似是一玉雕般沉重。
紫妍微微沉下眼眸，但随即嘴角升起一抹让人无法识破的微笑，眼神淡淡晕开，轻声说道：“他总算来找我了！”
下方又出现一个黑色身影，那人带着黑色的斗篷，披着黑色的长袍，头上的帽子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那人的面庞，身材健硕，但周身透着深深的黑暗之气。
那人拱手说道：“右权使蝎翁拜见圣姑！”
紫妍抬头，魅惑一笑，说道：“右权使不必多礼，安丘还是没有攻破吧？”
“正如圣姑所言，安丘布置的结界实在太强，毫无规律，属下已经按照圣姑的旨意去破除，仍然没有结果，甚至到最后又找丢了安丘确定的地点。属下无能！”右权使蝎翁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这不能怪你！安丘先祖布下的结界加上后来卿珏前辈的修缮，哪能那么容易破了的？要是被我一说就破了，想他安丘哪能隐身上万年？只是现在六界都乱了，想想安丘还逍遥自在，也有点过意不去！就和他们玩玩好了，他们也只会隔岸观火，并不会出手相助。”紫妍轻轻揉揉太阳穴，倚在冰冷的宝座一旁。
“东海那边，也有点棘手，那些龙王的病情竟然止住了！”蝎翁仍然在黑色的长袍包裹下，淡淡透出一抹冰冷的眼神望了望紫妍身边的般若。
“那种毒他们解不了，许是得了什么仙丹而已，加点药力，他们自然臣服。”紫妍话语中并没有任何冷意和邪意，但仍然让人听起来冰冷无比，她换了一个坐姿，继续说道：“涟漪那边，就静观其变好了，仙界那群仙人安逸惯了，时不时弄个谣言出来，让他们人心惶惶就好！”
站在一旁的般若，望了望宝座之上的紫衣圣姑，下方站着的涟漪和蝎翁，不禁打怵，这是颍川？自己怎么来了颍川？
“属下明白！”下方二人齐声说道，抬手作揖便一同退了出去。
“这里是颍川？”般若惊声问，漆黑的眼瞳闪着不安。
“嗯，这里是魔都颍川！”紫妍淡淡说道，并没有抬头看般若。
“为什么抓我来这里？紫妍，你在我梦里不是这个样子的！”般若向前一步，袖中的手微微抽紧。
“呵，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子的？我是魔界圣姑，这就是我的身份！”紫妍自嘲般的一笑，但脸上似乎更加冰冷无比，妖艳的脸庞被深深的冷意覆盖。
“你是紫胤仙君的师妹，你是天衡仙翁的第十二位徒弟，你更是女娲传人！”般若猛然惊醒，在脑海中一直萦绕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出，看着眼前和自己梦里不一样的女子，心里竟然有点暗暗的痛楚。
“你记得这么多啊！”紫妍并没有因为般若略有激动的话语闪过一丝情绪，脸上仍然浮动着淡淡的微笑，让人恍惚，她略微低头接着说道：“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你又为什么会记得这么多我的事情？”
般若一怔，漆黑的眼眸望着眼前黑发掩住脸庞的女子，熟悉、陌生，心中那股谜团又从心底升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紫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般若略微惊慌的眼眸，继续道：“紫胤为什么带你上天界？是因为你法力得道，还是因为你们私交甚好？就像涟漪说的，她苦苦修炼，却不如你步步高升，你都没有问自己么？”
般若微微后退一步，看着黑色的大地，沉思道：“我以为紫胤仙君觉得与我有缘而已！我在仙界也确实觉得奇怪，但是……”
“但是，紫胤让你觉得很踏实，很安全，你没有理由怀疑他。”紫妍轻轻站起来，拨弄一下身后的长裙，轻轻走到般若身边说道：“他为什么没有带你去紫胤殿，反而让你住在月老殿？就连已经收你为徒了，仍然没有要你搬过来的意思。一个天界数一数二的仙君，难道还不能违点规矩收个徒弟么？对，他对你很好，送你流水素锦，收你为徒，关键的时候还可以解救你，但是，他为什么对你这样？他喜欢你么？”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是没有目的的，再伟大的人施舍别人也是因为慈悲，可是紫胤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肯定不是慈悲吧？他尤其对你好，让你甚至觉得不是师长那样的好，都是为什么？”紫妍轻轻在般若身边踱着步子，暗红色的长裙在粗糙的大地上扫动。
般若吹落的双手紧紧握拳，紫妍说的都是对的，自己很想找一个理由去反驳她，却一次次又被自己推翻，她说的都对，心中暗暗的刺痛感爬上来，无力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看不清。
“是因为他愧疚！”紫妍轻轻伏在般若的耳边说道，暗紫色的眼眸淡淡戏谑之情，眸底却隐藏着一股悲哀。
是因为他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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