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石清霜震惊地声音骤然响起。
江流儿一语既出,不啻于在平静潭面投下一块巨石,登天台上的众人宛若炸开了锅一般,而看到石清霜肩上那个仿佛丢了三魂七魄的人儿,心中不由对江流儿的话语信了七八分。一时之间,谩骂声,议论声,不屑声在人群之中炸然而起。
“易儿。。”杨天祺的声音低低响起,杜迎松微微一愣,不禁将视线移到杨天祺的身上,再看其面庞,竟是透露出震惊失望的神色。
海木易手握山河扇,强自镇定,看到登天台上的众人对其指指点点,心中不免一慌,青木真气猛然运起,一道青绿扇影便直冲江流儿而去,看其扇影巨大,却是将石清霜怀抱之中的张乌都包括了进去,怒声道:“江流儿,你无端造谣于我,是何居心!”
擎鱼剑乍然一声剑吟,暗星真气庞然喷发,化作一柄巨大光剑,直劈海木易击来的青绿扇影而去,江流儿怒极反笑,嘿然道:“海木易,你将张乌私囚于星落峰下的洞中,自以为无人知晓,天衣无缝。但你又可知,擎鱼蝶泉,本为一炉双剑,互相自有感应。今日清晨我破关而出,擎鱼剑一直剑吟不止,直欲脱手而出。我放开擎鱼剑,随其而去,终是发现了被你囚于洞中的张乌,发现了你犯下的罄竹罪行。海木易,你可是好狠的心呐!”
在那青绿扇影和那巨大光剑即将相遇之时,一道青绫倏然出现在了中间,猛然爆发出如滔滔江河的暗星真气,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光幕。扇影和光剑撞上那道光幕,迸出一股极强的光澜,涟漪般荡了出去,三者却终于消散无形。
“兹兹。。”便见那道青绫竟从边缘之处开始裂开,并且接着那道裂痕愈来愈长,愈来愈宽,终是发出一声异响,那道青绫便从中间一分为二。
“哇”石清霜猛然吐出一口血来,面若金纸,望着地上那断成两段的幻灭仙绫,不由怔住了。
这幻灭仙绫乃是当年,她十岁时候,与江流儿、海木易一齐向江平拒行拜师之礼时,江平拒赠予她的。
当年江平拒赠了石清霜幻灭仙绫,赠了江流儿擎鱼剑,赠了海木易山河扇,俱是暗星一脉威力不俗的奇宝,看到三人各自拿着属于自己的仙器,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开怀大笑,前仰后合。
那日的欢声笑语仿若还历历在目,可却让如今的石清霜觉得既悲凉又迷惑――那时同样稚嫩兴奋的脸庞,在多年以后,为何生出了不同神色?
“师姐!”“师妹!”海木易和江流儿的脸色俱是一变,惊呼道。江流儿散去剑中真气,忙将自己的真气渡入石清霜体内,才使得石清霜的苍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血色。
“我没事。”张乌朝着石清霜艰难地扬了扬嘴角,挣脱开了石清霜的搀扶,支着黯淡无光的蝶泉剑勉强站住了身子。
石清霜望着张乌的凄惨模样,抬起手来便要再搀着他。可那抬起的右手却只是在半空呆立了半响,便又垂下。石清霜脸上的悲痛之色愈浓,转过头来,对着海木易轻轻道:“海师兄,你。。。。”却是语噎喉咙,再也说不下去了。
海木易看到石清霜如此,脸色复杂难明,片刻后,猛然将山河扇合起,转过身去,一步步向站在那里的杜迎松走去,留给了石清霜一个沉默的身影。
“易儿,回来。。”杨天祺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
海木易站住了脚步,故意撇过头,不看石清霜这边,只是望着那边杨天祺的脸庞,冷冷道:“不知杨公有何指教?”
杨天祺脸上竟是一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头顶之上的龙渊天,猛然爆发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意,不由抬起了头,望上头顶的龙渊天。
众人俱是本能地向上看去,只见江平拒白须张扬,面色冷肃,手按暗典之上,无数股银色的光流不断自虚空之内,流入暗典之中,使得其愈来愈亮,到最后,甚至让龙渊天下的众人不得不用手遮挡住激射而来的强光。
赤裂寒留恋般地深吸了一口气,细细感受着这股熟悉气意,一头赤发微微散发着红光,缓缓道:“荡白世间。。。。”
“汁公怎么不运转他的‘春江谢寒雨’。。。”
“是啊,脉主他老人家怎么了,为何只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登天台上,渐渐响起了黑水弟子的担心声音。
再看龙渊天内,汁连奇浮于虚空之上,旁边神水剑静静垂立,仿若安然熟睡的婴儿,身上转水灵袍只是亮起了微微蓝光,来抵挡江平拒发起“荡白世间”之时的莫大引力。
如此千钧一刻,汁连奇竟然将嘴角扬了起来,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下一刻,便见那股强悍莫名的“荡白世间”气意如潮水般退去,冷肃的江平拒脸上却现出痛苦之色,蓦然由白转蓝,又转黑,最终,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悬于其面前的暗典,也失去了那股神秘强悍的气息,落到了江平拒的右手之中。
江平拒抹掉嘴角的血迹,望着面有得色的汁连奇,低低道:“落红水毒。。。。”
汁连奇看着江平拒脸上掩不住的惊怒神色,充满快意地说道:“不错,正是落红水毒。”顿了一顿,又出声问道,“你可是疑惑,是什么时候中的落红水毒?这落红水毒乃我黑水一脉至阴至毒之物,毒入人体之时,虽无声无息,但即使那未曾修炼过仙法的凡人,不到半日便也能感受得到身体不适,你又为何一直未曾察觉,直到发动‘荡白世间’之时,才因真气涌动而致毒发?”
江平拒脸上蓦得一动,接着,便现出难以置信的痛苦神色,竟微微低下了头,注目看向了下方,却被那龙渊天内生成的云海遮挡住了视线,不能看到登天台上的情形。
汁连奇看到江平拒终于想通,如愿瞧到了其脸上出现被至亲之人背叛一般的极度痛苦神色,蓦然大笑起来。笑声宏远,滔滔不知传出了几千里;笑声怪异,就似不会笑的人第一次尝试;但笑声快意,就似杀父夺妻之仇,一朝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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