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神色冷峻,体内暗星真气如不要钱一般,毫不吝惜地倾洒在擎鱼剑中,激射出,杀意凛然的剑气;身影腾挪转移,如惊鸿翩影,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却总不出其方圆五丈,将激射过来的真气,魔器一一挡了回去。
其身后,张乌面色苍白地护住躺在其腿上,神情安详、浅浅入睡的石清霜。
登天台上,砍杀声、悲鸣声、哀嚎声不绝于耳,震彻苍穹,却都被江流儿以自身真气为张乌和石清霜而化的虚罩一一挡在了外面;而虚罩之内,则安宁平静得仿佛在世外桃源。
可在这只剩微微呼吸声的虚罩之中,张乌却出神地看着前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早已深入肉里,浸染鲜血,却恍若未觉。
自己竟从来都是被别人护在身后,却从未为他人做过什么。
张乌呆呆地想着,脑海之中,爹爹、玲元娘娘、白姨、江平拒、温玉、江流儿、石清霜、青帝的面容在心中回荡不休,往日那使他内心温暖的面庞,此刻却陡然让他油然生出对自己的滔滔恨意,恨自己的没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玲元娘娘对自己的生死所托,全村几十条人命的血海深仇,与温玉的战约,与青帝的三年之约,此刻,就像一个笑话,冷冷地在他的心上剜来剜去。
“嗒。”
张乌的眼角不自觉间,竟落下一滴泪来,打到石清霜的脸上,在寂静的虚罩之内,格外清晰。
“嗯。”
石清霜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帘,看到张乌眉间不断颤动的痛苦出神的脸庞,不禁一怔,心中隐隐猜到了张乌为何如此;发现自己正躺在张乌的腿上,竟全无少女的羞赧,反而怜惜之情大起,起了身来,轻轻地握住张乌的双手,心疼地将指甲深陷肉内的手指一个个抬起,抚平。
张乌愣愣地看着石清霜的脸庞,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儿时他发烧得重了,躺在床边,娘亲小心翼翼地拿着湿毛巾,一点一点为自己拭掉细汗的神情。
眼眶一热,终于决堤,再也不管不顾,就像儿时在娘亲怀中寻求庇护那般一下便扑进了石清霜的怀中,嚎啕大哭。
石清霜一愣,心里一疼,不禁又将张乌抱紧了几分,望着罩外江流儿浴血的身影和其他与兽神宗拼杀的**弟子,竟是一怔,心中陡然泛起了阵阵悲哀。
此刻她甚至对这举宗来袭的兽神宗全无恨意,只剩对所有牵扯进来的人的悯叹和对这一场旷世大战的深深厌倦。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江流儿横起擎鱼剑,向上一挡,与直直劈下的薄刀悍然相撞!
“锵!”
一声,江流儿脸色一变,右手虎口剧震,擎鱼剑直欲脱手而飞;向后连退四步,才停住了身子。
余光瞥到身后护住的虚罩之内,见石清霜竟苏醒了过来,心头不禁一松。
再定睛一瞧,看见了张乌将头埋进石清霜的怀中嚎啕大哭,竟是一怔,片刻后,摇了摇头,暗骂自己道:“自己可真是变啦。往日若遇见这样的情景,必是要大大嘲笑一番的,如今,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再转过头去,脸色已是重回冷峻,右手所执擎鱼剑斜斜地托在地上,一缕血线自江流儿的虎口处,沿着剑身,流到地上,汇到那愈演愈烈的深红之中。
其身前,一个隐于乌袍之内的男子,执一柄血色细薄短刀,唯一清晰露出的双眸望着他,内中却毫无感情,仿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那男子握刀的手腕之处倏然冒出阵阵黑烟,聚在了那短刀之上,将其隐于烟内,再也看不清晰;眼中陡然闪过残忍神色,对着江流儿低低笑道:“你便是江平拒三大亲传弟子之一的江流儿罢!”
江流儿灵台之上的警兆愈来愈强,再也锁定不住那乌袍男子的血色薄刀,闻言,面上却洒然一笑,道:“怎么,你还知道你流儿爷爷的大名!”
乌袍男子眼神一冷,嘿然道:“二十年前,江平拒将我一身真气尽废,逐出**谷,怕是怎么也没想到,我非但没被人杀死,反而在二十年后,炼得一身魔功,卷土重来,来报当年之恩吧?”
江流儿闻言竟是一怔,片刻后,面色一变,失声惊道:“你是汤显!”
乌袍男子眼中现出玩味的意味,道:“这一代的暗星弟子,竟还知道我的名字!”
江流儿如临大敌地看着乌袍男子,一字字道:“暗星骄龙,汤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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