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着要反唇相讥的柳絮,此时被木槿如此说道,心里很是烦闷,所以便道:“我哪里知道?这分明就是有人害公主殿下!”柳絮越说越激动,竟是指着采薇说道:“我记得是夫人将血玉给了你保管,是不是你,想要害公主!”
此时蔷薇心里一紧,本想着上前去替采薇辩解,可是木槿却紧紧地拉着蔷薇,不让她移动分毫。采薇不知何意,平静地说道:“我只要证据,柳絮。”柳絮看着采薇平淡的表情,一时不知所措,竟是跪在地上,对着刘氏痛哭。
谁想那刘氏原本还是可怜着雪吟,但是想起雪吟的举动和言语,也便不再理睬柳絮,也只是淡淡的说道:“采薇说的也对,万不可诬陷了我们。”柳絮只是哭,木槿见状,就说道:“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我们也是无法,你只有看着公主昏死过去。”
那木槿说话力量干脆,刘氏对三娘道:“这里有木槿就好,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刘氏一走,那柳絮便瞪了木槿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到时候咱们走着瞧!”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蔷薇就要给木槿跪下,木槿说道:“快别跪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蔷薇却道:“若不是你,只怕是我……”木槿拉起蔷薇,说道:“你也是糊涂,明知道血玉是在你妹妹那儿的,倘或是被查了出来,不知你我,整个东府都完了……”
“姐姐……”采薇轻声喊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你连小弟的仇都能暂时放下,就不能在等一时半刻?”木槿也附和道:“你妹妹说的对,我们都在等,如果有了闪失,夫人这几年的心血也便白费了……”
细细想来,木槿说得对,蔷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采薇,对不起……只是公主……”“放心,”木槿道,“她没事儿的,她只不过是想要在府里,找一个替罪之人罢了,如今我们姑娘正在给她治病呢。”
雨落荷塘,泥润芳泽,叶碎花落。
看着花厅里大红色的楠木聘礼,刘氏的心里如五味陈杂。她已经从采薇口中得知,那个乔家的二公子是个痴傻之人。本来还想对辛夷说的,可是又有何用?拿在手心里的半块玉佩,可就是当年的订婚物证啊!
此时木槿走了过来,见到愁眉紧锁的刘氏,便知刘氏心中必是为了辛夷的婚事而烦忧。遂宽心安慰:“这都是定下的婚事,不是我们所能掌握的。”刘氏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我到底是她的母亲。不仅仅是辛夷,还有玉簪,都是我的骨肉……我怎舍得将她们嫁去拿样的给人家……”
这话说的不假,刘氏嫁到陆府七年有余,早已是陆家儿媳。虽是惩罚过府里的丫鬟,可毕竟是这府里的人。如何说不会在意辛夷的终身呢?只是想到雪吟就在府上,万一被她发现了什么,陆府上下,皆获罪入狱。
“夫人既然没有主意,倒不如顺其自然,”采薇端着茶水走上前,道,“只有保住了咱们自己,才能保住这陆府。”最终,还是采薇说到了刘氏和木槿的心里,刘氏也便吩咐着府里好生准备辛夷的婚事。
三月十八,晴空万里,浮云流转。柳絮纷飞,聚散几点星云;莺啼燕舞,歌遍西子湖畔;落花纷纭,点缀一方美景。
菱花镜里的辛夷,美若天仙。眉不点而翠,唇不施而艳。盈盈笑意水眸含情,淡淡酒涡梨花剪瞳。可是一旁的桔梗确是愁眉紧锁,她知道,姑娘这次一走,一辈子也便就完了。
要怎样开口,才能说得清,姑娘才肯信自己?桔梗一时无了主意。以前倒是求过夫人,可是夫人连自己的外甥女儿玉簪都不管不顾,哪里还会顾得庶出的辛夷呢?“这是怎么了?”辛夷看出了桔梗的不悦。
“没什么……”桔梗轻轻为辛夷梳理着如瀑的青丝,原本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却又咽了回去。说出来又如何,这是早晚的事儿,何况乔家救过辛夷的命。辛夷转过身子,抚着桔梗的手,道:“你是知道的,我对这个家早就没有任何情感了。这次出嫁,算是解脱了吧……”
聘聘婷婷的走至花厅前,向刘氏拜了一拜,道:“女儿这就走了,还望母亲保重身体。”刘氏扶她起身,说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回来……”
她自是不理解刘氏所言,以为刘氏只是象征性性的说了一句,遂点点头。然后盖上大红盖头,扶着桔梗上了花轿。热闹的喜乐,在木槿听来,像是嘲讽,她不禁感叹,这女子的命运为何如此不济。
乔家祖籍坐落在繁华的桐庐市富阳县,是当地的富户。为了迎娶陆辛夷,乔家特意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从杭城走到富阳,至少得七八天的行程,辛夷在府里呆的久了,自是十分欢喜,可以看着沿途的风景。
雷声阵阵,半空起了大风,卷起地上的尘埃,迷了人的眼睛。乔管家只好吩咐轿夫,将花轿抬到了一旁的破庙里,说是等风沙过去,再赶路。大家也正好在庙里歇歇脚,补充体力,计算着还有多少时日才能到达。
花轿里的辛夷探出头看,周围只有桔梗一人,索性下了花轿,掀开盖头,跟桔梗说起闲话来。“还有多久才能到?”辛夷问道,桔梗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听他们说,像是四五日呢。”
这么久的路程,辛夷可是受不了了。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道:“看来今晚得在这儿过夜了……”“姑娘饿了吧,我去给姑娘那些吃的。”桔梗忽然说道,辛夷摇摇头,道:“就是有些渴了。”
桔梗将茶水端上来,看着辛夷一饮而尽,又看着辛夷昏倒在地上,心里说道,姑娘,莫要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说着穿上那身大红嫁衣,挽起青丝,将辛夷安顿在了佛像后面。
当花轿启程,桔梗恋恋不舍的看着昏睡的辛夷,笑了。自己受苦,亦不能让姑娘嫁去那样的人家。也好,但愿辛夷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宿。桔梗想起辛夷对自己的好,代她出嫁也是好的。
迷迷糊糊醒来的辛夷,看着周遭空荡荡的,不解何意。再去唤桔梗的名字,却无人应答。自己身上的嫁衣也无了踪影,她正要发怒,却在地上看到了一封信笺:姑娘,原谅我的所作所为。那乔家二公子先天痴傻,实非托付终身之人。惟愿姑娘尽快躲藏,以免被府里发现。
颤抖的玉手,将信笺滑落,辛夷终是明白了,为何桔梗这几日闷闷不乐,原是在替自己担心啊!辛夷一时痛哭不已,早知如此,当初何不退了婚约?辛夷哭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桔梗的话来,让自己尽快离开杭城。
可是自己一介女流,跑去哪里呢?陆府是不能够回去了,只能往南。她抹干泪水,暗想:不可让桔梗的心意白费。这样想着,她便出了庙门,打算着到灵州,哪里是自己母亲的老家。
去灵州的路途,漫长而又遥远,可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够退缩。尽管这三月草长莺飞,落英缤纷,可到底是冷些。辛夷也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只好搂紧了臂膀,一步一步顶着寒风,沿着小路走着。
深山峡谷,冷风袭来,冻的辛夷瑟瑟发抖。她从未受过此等罪,想要回去。却又想起了桔梗的话语,便打起了精神,快步向前走。谁想脚下打滑,身子竟是不由自主的滚向了山谷里。
鹧鸪凄寒,声声断人肠,呼啸北风,寒凉瑟瑟柳丝长。一弯残月,勾带三星。夜色凄凄,长林风霜紧,扫尽残冬,淡荡初春临。一丝丝,一缕缕,富春江水涛涛不绝,和着旧词,谱就一支新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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