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雁过无痕。莲塘冰雪结,桥过玉栏歇。曲径通幽处处生香,梅瓣飘落翩翩飞舞。雀儿枝头叫,唤起晨阳笑。一朝看尽京都景,空对菱花镜里形。形容瘦,多忧愁,泪空流,往事不堪回首。
因为上次乾元殿得了头名的子俨,此刻在薛昭容的看护下,更加认真的读书。这引起了安怀义的注意,他多次暗示薛昭容,要立子俨为太子。但是薛昭容知道“锋芒毕露”的道理,又听信了倾倾的话,对此事并不上心。
而坤宁宫的二皇子子建则日夜抱怨,说父皇偏心之类的话,霍皇后苦苦相劝,说着皇位早晚会是他的。可是子建不信,说了好些大逆不道之言,不巧让安怀义听了去,自此便更加惹安怀义的厌恶。
这日虽没有太阳,可是天气很是晴朗。难得在冬日里没有风,唯一的不足就是阳光太过薄凉。早晨霍皇后要子建读书写字,子建不肯,还趁着霍皇后不注意,偷着溜了出去。跑到园子里,跟那些宫女一起玩耍。
恰好此时桂儿也在此处,蹲在堤岸边,不知看些什么。子建在她身后大喊了一声,唬的桂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则在一旁哈哈笑个不停,桂儿很是生气,但是他是二皇子,她又不好说什么,满肚子的怨气。
正好四皇子子俨与六皇子子胥走了过来,看到子建在笑个不住,而桂儿则满面怒容。那子胥便笑着问道:“二哥在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桂儿也太胆小了,”子建指着桂儿道,“她还不肯给我道歉呢……快道歉!”
那桂儿素来最是厌恶二皇子,因为今日宸妃要去玉清宫看望玉妃,两人正在闲聊。桂儿见无事可做,便出来散散心,看着结了冰的荷塘发呆。谁想二皇子会这么捉弄自己。她已经道了歉,行了礼,可是他竟然说自己没有道歉!
这又是什么道理,桂儿自然恼怒。子建见两个弟弟都来了,便说道:“这个丫头不知礼仪,我让她道歉,她还不服!”说着当着弟弟们的面儿,甩给桂儿一个耳光,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连我你也敢惹?等我当了皇上,第一个就先杀了你!”
如此歹毒之言,让在场的人听了不寒而栗。桂儿不敢哭,捂着发痛的脸颊小声啜泣。“二哥,算了吧,”子胥说道,“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这么动怒。”子建听了这话也是有理,指着桂儿警惕道:“滚远点儿!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说罢自己也拂袖而去。
那子胥见桂儿和子建走远后,才笑着道:“二哥这性子也是急了点儿,还好没做太子,不然更张狂了。”四皇子子俨只是淡淡的说道:“二哥脾性是鲁莽了些,不过那个小宫女也是不识抬举,怪她有眼无珠罢了。”
“四哥,这事儿明明是二哥的不对,怎么能说是桂儿的错,”子胥不解的说道,“四哥这话六弟真真是不解。”然而子俨只是说道:“咱们还得去乾元殿,还是快走吧,晚了父皇是要责骂的。”
素来被薛昭容**的子俨,对任何事都不上心,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因为安怀义皇子众多,想要再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这次安怀义又召集皇子们进殿去,也不知是何故。
路上子胥不停的说着子建的不是,还为桂儿开脱。子俨只是听着,没有任何意见发表。恰好此时又遇见了九皇子子宥,子俨忙示意子胥住了口,他知道子宥同子建关系好,不想再多出一件麻烦事儿来。
飞鸟盘旋,云霞满天。木槿披着厚厚的银灰鼠貂裘大衣,独自一人在园子里散步。满园的枯枝败叶,一片衰败之境。她不停地感慨着世事变迁,还随口吟出一首诗来:“埋怨衰败腊月处,寒冬凛冽风寒蜀。一夜吹得纱窗紧,教人如何不伤悲?”鸟儿拍打着翅膀,飞出了皇宫。
这时一阵呜咽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循声而来,原是紫兰在一株老松下哭泣。木槿见了,笑着说道:“大冷天儿的,自个儿在这坐着哭,就不怕眼泪冻成冰么?”紫兰没有理会木槿,仍是不停地摸着泪珠儿。
木槿坐在她旁边,替她拭去眼泪,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紫兰向钟粹宫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还不是那个桃夭,她说话也太刻薄了点儿。”说罢还是哭个不住,木槿哄了半天,才把她哄住。
“究竟怎么回事儿?”木槿问道,紫兰抽抽噎噎说道:“就是我沏的茶烫了些,一时没端,茶水洒了出来,烫伤了她的手,还弄湿了她的衣服。她就骂了我一通,还说打算着把我撵出宫去……”
其实也不算什么,这种小事儿应该是木槿所管才是。桃夭没有对自己说,可以看得出来,桃夭明显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以前的姐妹,如今为了攀高枝儿,竟是变成了如今的陌路人。看来权欲,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且先不去管桃夭如何,木槿问道:“如今的钟粹宫里住的是谁?”“是舒贵嫔,”紫兰答道,“本来是要李贵妃住的,可是李贵妃说,住惯了原来的宫殿,不远换地儿了,所以舒贵嫔才住了进来。”
本来**里的殿宇,是按照妃嫔的品阶来居住的。像是长春宫的宸妃,是正一品的品阶;景泰宫的李贵妃,永和宫的张贵妃,属于从一品的品阶;玉清宫的玉妃是正二品的品阶;还有韶华宫位居从二品的王贵嫔,往后依次是延禧宫的韩昭仪,储秀宫的薛昭容,咸福宫的薛婕妤,以及朝阳宫的孙婉仪等。
而这个舒贵嫔原是朝阳宫里的婉仪,因为一日承了隆恩,又极尽温柔,所以连升三级,做到了贵嫔。钟粹宫的位置自然就由她做主了。不过她不太喜欢桃夭的蛮横,而是一直由这紫兰服侍。
虽然紫兰犯了错儿,舒贵嫔也是替她求了情,可是桃夭偏偏不领情,还非要撵她出去。“桃夭她说的也没错,”紫兰想了想,道,“我想通了,在宫里做事儿,是要万分小心,以后我加倍注意便是。”
到底是一朵“解语花”,一向最是温顺的丫头里,就只有这个紫兰了。木槿拉着她的手,上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说道:“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弱柳迎风,莲步生花。”一席话说的紫兰面上泛起了红晕。
算算年纪,紫兰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比木槿小上三岁。等过了明年春天的生辰,就能出宫去了。木槿很是高兴的祝福她:“但愿出宫后,能够找到如意郎君。”紫兰小声道:“你怎么还不出宫去,还反过来说我呢。”
她说的不假,自己怎么还不出宫,是在等什么么。没错,她在等一个人,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回来见自己,三年,不长的时间,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木槿笑着道:“我有自己的打算,可是你就不同了。”
“你聪明,温婉,善良,”木槿抚着她的手道,“定然能够寻到良人的。”两人正说着话,忽见桃夭走了过来,也顾不得木槿在场,指着紫兰说道:“贵嫔找了你半日,半天你躲在这里贪玩儿了!快跟我回去!”
紫兰只是对着木槿苦苦笑着,然后被桃夭拉着回去了。桃夭却又转过身来,对木槿道:“先时你嫁出去的时候,我还以为咱们就此分手,所以不忍。谁想你竟然苦费心机来到**,不就是为了攀龙附凤?木槿,你的心太大了。”
当初是自己甘愿进宫的么,不,都是为了陆家。为了陆家能够平安,她忍辱负重,来到皇宫,服侍主子。桃夭不但不理解自己,还这样说自己。也难怪她,自己早就该出宫去了,留在这宫里又算什么?
她苦涩的干笑,却见菱角捧着小手炉走了过来,说道:“奴婢找了一天,才见着姑姑,姑姑怎么忽然跑这荷塘边上了?这里风大,倘或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着将手炉递到她手里,扶着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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