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瑶枝又哪里听得进去?她对琼雎道:“他若是对我没意思,又怎么会喂我吃药?只怕是他真有这个意思,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称为侯爷夫人了。”琼雎说道:“好吧,就算是他看上了你,将你娶了过去,咱们这样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个小妾的,你还指望着做正室么?”
见琼雎处处针对自己,瑶枝便生气的说道:“亏你还是我的好姐妹,怎么嫉妒我了不是?说的话这么不中听!”“我是对你好!”琼雎素来知道瑶枝的个性,急着劝道:“侯爷若真是中意你,怎么这些个日子都没有来过?”
这可倒是问住了瑶枝,她支支吾吾的说道:“也许……也许……侯爷他有事要忙,也说不定,他是侯爷,他姐姐又是宸妃娘娘。怎么说,他也要顾及面子不是……”瑶枝逞强说道,琼雎又气又好笑:“瑶枝,你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的,你又不是不知,侯爷过不了两天,是要回海疆去的。”
可是瑶枝却念念叨叨,像是疯了一般。这日琼雎到御药房抓药,半道上遇见了菱角,菱角见她手里拿着几包药,便很是好奇:“怎么,你们主子病了不成?”琼雎摇摇头:“不是……总之你就别问了……”
见琼雎皱眉道的样子,菱角回来后便对木槿说起:“贤妃娘娘身子一直很好,也没听说她病啊,娘娘,咱们要不要去钟粹宫看看?”“怎么会是琼雎,”木槿听了菱角的话,问道,“不是瑶枝?瑶枝才是管事的姑姑呢,若是如你所说,怕是瑶枝哪里有事儿……不然你钟粹宫看看,也是好的。”
这菱角前脚刚走,安怀义就紧跟着从旁门进来了。木槿正要行礼,他却忽然抓着木槿的肩,说道:“瑾儿你说,是朕的错儿,还是恒儿的错?”木槿倒是愣住了,不过她嗅出了他身上的浓浓的酒味儿:“皇上喝酒了?竟是胡说起来。”
说着将他扶在了榻上,沏茶的空当儿,木槿笑着道:“就算是真有什么事儿,也不会是皇上的错……”他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叹气道:“不,是朕的错,是朕的错儿,是朕的错儿……”说着说着,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木槿第一次看到安怀义哭,像是一个孩子。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便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了,对臣妾说说,总比憋在心里要好……”“没了,婉儿她……婉儿她……”这婉儿是杜昭仪的闺名,木槿的心里一紧,问道:“婉妹妹怎么了,皇上,快说呀……”
半晌,他才抽抽噎噎的说明了原委。原来中秋宴之前,杜昭仪就已经怀了身孕,不过她没有察觉。后来中秋宴上,又吃了许多螃蟹,昨夜不知怎么的,闹起肚子。后来御医来时,她的下半身已经是落了一大片红。
杜昭仪惊呼着,然后晕了过去。追查起来,螃蟹是睿贤王妃子恒的妻子,筱雨的娘家送的。可是宸妃说,这不怨谷家,只能怪杜昭仪没有在意自己的身子。安怀义心里喜欢子恒,自然不知如何处置,便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后来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凤藻宫。
这样一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十年前就失去了心爱的五皇子,后来杜昭仪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偏又没了。真真是造化弄人,杜昭仪仍然是昏迷着。左右为难的安怀义,便跑到凤藻宫来,痛哭了一场。
钟粹宫里,贤妃正在悠闲地看着书。听着琼雎说起杜昭仪小产的事儿,嘴里冷哼道:“这都是她的命,上次的五皇子是夭折了,这次才只两个月,竟又小产了。可见她命里是没有子嗣的,也是活该……”
说着正要放下书去饮茶,不料喉头一阵恶心,竟是干呕起来。琼雎关心的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不然请个御医来看看……”贤妃拍拍自己的胸口,摆手道:“不妨事儿,想来这胎动的也委实厉害些。你去把张御医请来,让他给我开几副保胎的药。”
可是桃夭也是吃了螃蟹的,怎么偏就没事儿。杜昭仪微微睁开眼睛,抓着锦被,对宫女说道:“皇上来过了么?”“皇上见主子睡下,就走了,”这时端着药碗的宫女静女说道:“主子好生静养,这次不过是个意外,御医也说了,难保下次又会怀上,主子放宽心就是。”
她被静女扶着起身吃药,苦涩的说道:“怎么桃夭也是吃了螃蟹的,她倒是好命,适时怀上了。本宫怎么就……”这里正说着,外面便有宫人通报,说贤妃来了。其实这话贤妃在外面也是听见了的,她笑着进屋道:“妹妹病了,本宫都不知,真真是该打!”
说着又摆出一副极其同情的表情,拉着杜昭仪的手,说道:“婉妹,你别伤心,这不过是巧合罢了……”这里话音未落,她又泛起干呕来,还自顾自的笑着说道:“最近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了,胎动的颇为频繁。本宫听宫里的老人们说,只有男孩子才会这么费劲儿……”
这不是来显摆的么,杜昭仪怎么听着,心里这么难受。她绷着脸,说道:“妹妹听说姐姐最近的小杨梅吃多了,所以才恶心来着。”贤妃的脸色倏然之间变了色,这不是嫉妒自己有了身子,她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宫哪儿还有小杨梅,婉妹也要吃点么?”
杜昭仪干咳了几声,静女便笑着道:“我们主子想是有些乏了,还请娘娘回去吧,等改日再来。”贤妃是知道的,杜昭仪必是为了自己有喜的事儿嫉妒。她便起身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回去了,妹妹可要注意身子……”
待贤妃走后,杜昭仪叹气道:“这才是第一个,以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们都会来嘲弄我的……”静女安慰道:“娘娘多心了,贤妃娘娘不过是关心主子。”但愿是自己多心,杜昭仪有些悲伤。
这时菱角扶着木槿走了进来,自从听说杜昭仪小产的消息,木槿心里很是不安。她还特特派人从杭州,带了一些新鲜的莲子。“妹妹可是好些了?”她挽着她的手,关怀的说道,“本宫也是听闻皇上说得,所以就过来瞧瞧。”
说着还让菱角将那莲子拿来,说道:“这是杭州西湖里夏日里的莲子,若是熬成了粥,吃起来最是补身子。”杜昭仪素闻瑾妃贤惠,如今见了果真不一般,遂吩咐静女收了莲子,对瑾妃道:“好姐姐,也真是谢谢你了……”说着说着,泪水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木槿见了安慰道:“妹妹别顾着哭,哭坏了身子,岂不让别人看笑话去?如今保住身子最是要紧。”杜昭仪抹去泪珠儿,明白的点点头。木槿又坐了会子,便辞了杜昭仪。后来玉妃和李贵妃也来了,也都是送了些滋补的补品,杜昭仪也都一一谢过,暂且不提。
如今且说木槿回了凤藻宫后,却见着安怀义仍然是没有走。她有些尴尬,却又不好意思赶他走,便命菱角去沏茶:“皇上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应该是去朝阳宫看看婉妹妹才是。”“这么说来,你是去了哪里的,”安怀义说道,“朕也想去,可就是怕她再次伤心,睹物思人。”
这话也是有理,木槿端着茶杯递到他手中,说道:“婉妹妹也真是可怜,先时没了五皇子,后来有了身子,却又……”说着低下头去,纤纤十指绞着手里的帕子,为杜昭仪感到伤心。
他见此,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道:“瑾儿,朕的皇子虽多,可他们个个都盯着皇位,虎视眈眈的。朕觉着很孤单,所以朕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可以么……”
我们的孩子,木槿不觉瞪大了眼睛,好似烙铁似的松了手:“皇上,夜深了,臣妾还是送皇上回宫吧……”“朕今夜不会走的,”他轻声说道,“朕要你陪着。”说着,从身后紧紧搂着木槿的腰身,任木槿来回挣扎,却也是丝毫无用。
外面雨声潇潇,打湿了桐叶,打碎了琉璃瓦。鸳鸯红锦帐,烛火昏暗长。珠帘一点翠,萋萋雨夜凉。夜漫长,夜漫长,谁人小径独徜徉?无言以对,泪珠点点,湿了粉颊,云鬓凌乱,袅娜心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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