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离开半日之后,一个女子轻轻站在村口,默然看着那片焦黑的土地跟土地上的房屋残骸,低声道:“九龙神火柱!……玉虚门下,出手好狠哪!”
那女子轻柔的眼神里慢慢浮上一层杀意。自她身后,九道似有似无的白气直冲天际。强大的妖气从她体内凛冽而出,如烟似雾,笼罩数十余丈。小村中残留的几户人家,愣怔怔的看着自己柜厨里的碗筷,墙角的扫帚等等活了过来,噼里啪啦的跳出屋去。
矗立在村头被雷火压的燃起的老树离这女子最近,吸收的妖气也最浓烈,只听得泥土里咯剌剌爆响不住,砰的一声,一条根须挣破土地的约束,冲出地面。紧接着一根根根须不断冲出,无数根须扒在地上,努力向上涌动。主根须周围的土地忽闪忽闪抖个不住。
那女子回过头,眼神里充满一种叫可怜的东西。她伸出纤纤如春草的五指,按在树身上。
“你要活了吗?我来帮你吧。”
微一运力,大树破土而出,无数根根须在地上走来走去,活象螃蟹。
那女子摇头微笑,“什么?你想说话呀?这可不行……你的修行才刚刚够破土,我的妖力再加给你,你会死掉的。……乖孩子,再修炼一百年,你就可以说话了。啊,去吧。”
成妖了的大树蹒跚而去,身后跟着无数从碗筷盆锅变成的小妖怪。排成长长的一行,渐渐走远了。大树一边走着,一边摇晃它的枯干。它刚活过来,有些东西还没搞懂。它以为一百年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对一棵已经成妖了的树来说,确实是。
但,在人间不是。
放在它心里那句话,等到一百年后终于可以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意义了……
等大树们去的远了。那女子微笑着回过头,咬了咬嘴唇,眼中忽然射出一股美艳而凄厉的光芒。她摇了摇头,象水滴般柔顺的秀发丝丝掠过脸庞。
“有什么呀?我们……不就是妖么?这个仇,我记下了。我轩辕坟九尾狐狸记下了!”
忽然,那女子心中的愤怒跟怨恨一古脑爆发开来。她轻一跺脚,周围妖气中登时幻化出无数魑魅魍魉。各种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妖怪,站在四面八方,静静的看着晶莹的水珠从那女子脸上滚下来。
她呜咽着说,“弟弟……”
白雾越来越浓,慢慢遮住小小的村庄,三日不退。三日后,当大地重新从迷茫转回光明。小小的村庄里,白骨狼籍。
大雨下个不住,自天至地,淋淋漓漓。官道上,一匹骏马冒雨驰来,溅起半天泥水。
小庙中先来避雨的已有几个农夫,将锄歇在地上,正自聊的热络。只听得远处蹄声骤然响起,刹那间,冲风冒雨,已奔到小庙之前。骏马一声嘶鸣,一人跳下马来。脚步橐橐,走进庙里。众农夫忍不住抬眼望了一望。只见那骑士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剑眉虎目,满脸虬髯,貌相极是威武。虽然踏泥而来,一身黑袍上却全无半点泥星。更有一番奇处,如此大雨,那人手中挽着一把纸伞,却不打开。几个农夫见他来的奇怪,心下嘀咕几句,便又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一个农夫道:“老胡,你地里那几个,却还听话。”另一个农夫笑道:“也别说我,谁的不是?这个把月间,咱们每个人的庄稼是不是扩了三倍。这些人也奇怪,不计报酬,不辞辛劳。你说,他们图的什么?”
第三个农夫笑道:“八成是看上了你家的那位。”
先那农夫怒道:“呸,这些人有多规矩,你还不知道?前儿你老娘病倒在床,你在地里,是谁熬了粥一口一口喂给她喝的?”
那出言调笑的农夫脸上讪讪,说道:“我也不过是说句玩笑……不过这些人啊,真是……唉……”
三人一递一句,不觉骤雨已歇,日头红通通的照了出来。三个农夫扛起锄头,下田去了。
那后进庙的黑衣骑士凝神听他三人对话,眉头微蹙。一边寻思,慢慢走向庙门。一缕阳光冲云直下,正照在他眼前。
似乎觉得有些刺眼,那黑衣人抬手抻了抻高及眉梢的衣领,微微挡住眼睛,也挡住了他额头上一个小小的“雨”字。
晋原的地方官欢喜异常,这官并不是坏官,当时民风淳朴,**的潜规则也还没推行开去。他所以如此欢喜,乃是因为近月以来,治下百姓数目不变,耕地跟收成却陡然增到往年的三倍。这一年风调雨顺,土肥水沃,料想年下的丰收也是指掌间的事。
况且更有一般好处,朝歌的闻太师也听得这个讯息,不日便要派专使下来验看。闻太师是有殷一代不世出的雄杰,三朝元老,最是慧眼识英。不但自身文韬武略无不精深,手下太师府中龙盘虎踞,高手如云。只消这一次使得专使满意,日后升迁自也指日可待。
那官儿正自寻思,忽然间只听得府衙外一声马嘶,一人排门而入,黑衣虬髯,将手中金牌亮起。
“朝歌太师府,徐急雨。
“原来是太师专使下临,卑职有失远迎……”
“不必客套。”徐急雨抬手示意。“当年**分宝,镇压四方之时,晋原境内分到一件宝物金刚杵,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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