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林大锤、武大为身着洗得略显发白的黄军装,踏着楼梯拾级而上。掌声立刻响了起来,在掌声中他俩来到大家的面前。
左光辉摆了摆手,大家稍稍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家盼望已久的围困长春英雄团的团长林大锤同志,现在调到我们龙脉任县委书记。”
林大锤很有礼貌地行了个军礼。
“站在林书记边上的那位是英雄团的副团长,武大为同志。现在调任垦荒大队大队长。”
武大为也很有礼貌地行了个军礼。
“他们要在这儿向荒原开战,创办国营机械化大农场,其情其志令人敬仰。为了表达我们龙脉人民的欢迎之情,我提议,我们共同先干了这一杯。”左光辉的开场白说完后,他拿起酒壶准备给大家斟酒。
“慢!”林大锤这一声,让在座的所有人感到吃惊:既然来了,敬酒,表示欢迎和敬仰,左县长说得没半点差错啊!在惊诧中,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首先,今天来晚了,让大家久等,我林大锤甘愿先罚酒三杯。”然后,他一仰脖,喝完了三盅酒。
有人带头鼓起了掌,但发现没人附和,鼓了几下也就停下了。
“今天的接风宴席,我本不该来,第一,我们***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林大锤作为***的县委书记,不能带头破坏***的纪律吧?第二,刚才左县长说表达龙脉人民的欢迎之情,据我所知,龙脉人民还没几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吧?大概,在座的各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的也不多吧?龙脉县,还有很多人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宗旨是为劳苦大众。我们作为***的领导干部,首先就要与人民同甘共苦。这样的饭菜,我能咽得下去吗?那么,今天,我为什么来了呢?第一,我怕大家对我对***会有误解,以为***就不通人情,所以我们要来;第二,我也很想结识大家,***的工作,靠我们几个人是做不了的,还要依靠大家来帮。怀着和大家交朋友的目的,所以我来了。今后我们处熟了,我也会上各位家去串个门,唠个家常,就像自己家人一样。那时,千万不要把我当客待,如果那样,就外道了。那就说明我林大锤这个朋友不够格,所以你们才拿我当外人嘛!不知大家欢不欢迎啊?”
“欢迎!”异口同声,这回掌声真的响起来了,但还是有些稀稀拉拉,并且伴有小声的议论:“套近乎,收买人心呗,挑好听的说谁不会啊?”
林大锤接着往下讲:“耽误大家吃饭,对不起,不过我还得讲几句,有些人对***还有些误解,以为日本鬼子、国民党、***说的不一样,做的都一样。到龙脉,都是为粮食而来的。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林大锤是为粮食而来的。我们刚打下长春,马上就要打沈阳,以后还要打进关里,打过黄河,打过长江,直到把蒋介石的军队全都消灭,全中国彻底解放。我们这支队伍,不能饿着打仗,我们需要粮食。但是,***跟日本鬼子、国民党是截然不同的,那些把我们看作日本鬼子、国民党的人,要么是对***不了解,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小鬼子、国民党他们是白拿,拿不着就抢,而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人民的利益重于泰山,我们需要人民的支持,也体谅人民的艰难。我们是买是借,在座的不少都是做粮食买卖的,做买卖是要讲赚钱,但也要讲良心。我们不会让大家做赔本买卖,愿意要现钱的我们给现钱,现钱不够的,我们会算上利钱,打欠条给大家,如果不要现钱,我们也可以用一些日用品来换,假如要借粮还粮,那样也可以。但是,我眼下只能打借条给大家,因为那要等我们把国营农场办起来了,打了粮食,才能连本带利还给大家。这就是我们***和日本鬼子、国民党在对待人民的态度上最大的区别。请大家相信,只要我林大锤还活着,就冲我要,我要不在了,但***还在,就冲***要,我林大锤说话算话。”
这回不用人起头,掌声热烈地响起了,持续地响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停下。
林大锤又把话题转回到宴席上:“大家的情,我和武大队长心领了,这饭呢,我们就不吃了,我的战友们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解放军有一条叫做’官兵一致’。我们俩总不能搞二致吧?这一点还请大家原谅。中国有句老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来日方长嘛,我林大锤是个啥样人,时间一长,大家心中自然会有杆秤。今天就说这些了。谢谢大家,我们告辞了。”
伴着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人们自愿地把林大锤和武大为送下楼梯,送出大门。
林大锤这一番话,让左光辉实在感到意外,不但意外,还有些尴尬。原本以为一石三鸟的好事,被林大锤这个隔路的人给弄砸了。他怨恨自己,自作多情,搞什么接风宴?人家不但不领情,反而明里暗里用话在敲打着自己,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上午说林大锤隔路,一点也没错,立马就应验了。龙脉的父老乡亲心甘情愿出钱招待,你又怕个啥?不就吃一顿饭嘛!至于这样嘛?说一大套不着边际的话,你这样做不光是在驳我左光辉的面子,更是在驳龙脉县父老乡亲的面子啊,你这一通话,把你自己打扮得风风光光,我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这个林大锤,虽说是打铁的出身,但从今天的言谈举止来看,可不一般。敬酒不吃,有这么搭伙计的吗?左光辉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他告诫自己:今后,对这个林书记要多加个心眼,可不能再让人当成猴耍了。
觉得窝囊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马奇山,原本他以为自己有十分的胜算,你来赴宴,龙脉的老百姓会朝你吐唾沫,失去了他们的支持,你就别想在龙脉站住脚;你要不来,龙脉那些头头脑脑,方方面面一样会说你,假正经啦,不识抬举啦,反正不是个玩意儿。自己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没想到,今天戏刚开场,就落幕了。他恨自己太低估了林大锤了,自己辛辛苦苦张罗的这个宴会,反倒给林大锤创造了机会,让他成功地进行了一番***宣传,真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这一局马奇山算是输了。俗话说来日方长,好戏还在后头呢。林大锤,早晚有你瞧的。马奇山这样想着,心里稍微舒坦了点儿。
下午的活动是听左县长代表县政府汇报工作兼介绍龙脉的情况。县政府的班子成员,各局局长都到会了。这是左光辉的强项,他的汇报一项一项,条理清晰,有数字、有例证、有重点、有分析;既肯定了大家,又突出了自己;既肯定了成绩,又指出了不足。他汇报着,还不时地观察着林书记的表情,他看到林书记很认真地在听,笔下刷刷地记录着,时而点头,时而叹息,时而和武大为交换一下眼神,他意识到今天的汇报是成功的,没这两把刷子,怎么能当县长?他很得意。
只有阎永清用斜着的眼光在看左光辉,有时显得不屑一顾,有时却又欲言又止。这一切都被林大锤和武大为看在眼里。
左光辉最后说:“龙脉的工作是在龙脉县政府集体领导下完成的,如果说有成绩的话,那是大家努力取得的,如果还存在不足,主要是我们正副县长工作能力不足。有遗漏之处,请阎副县长补充。”左光辉的这几句话明显是说给阎永清听的。你若要否定我的工作汇报,就是否定县政府的集体领导,如有不足,别忘了是咱俩的,你也有分,并且我已经定性在能力上,这就把阎永清的嘴给封住了。
果然阎永清无奈地笑笑:“左县长叫我补充,我没啥好补充的,我身体不好,常常病休在家,县里的具体工作,都是左县长一个人在操劳,我岂可在此说三道四呢?惭愧,惭愧。”
这些话看似谦虚,实质绵里藏针。大家都听懂了,县里的工作左县长大权独揽,与阎永清无关,并公开暴露出与左县长的矛盾,只是不便在此说三道四而已。林大锤决定有机会多了解了解这位阎副县长,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深藏怎样的解不开的疙瘩。多听听他的建议,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龙脉县人。
晚饭后,按照左县长的安排,林大锤和郝前进带领184人住进了县招待所,武大为带领剩下的50人住到县剧团的舞台上。就在左光辉安排住宿的时候,正躲躲闪闪的刘美玉和金晓燕还是被周泰安发现了。周泰安如获至宝,急忙跑到左光辉的面前,不顾他正在讲话,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耳语道:“快看,快看——!”
“干什么这么神神叨叨的?”左光辉对周泰安打断自己的讲话有些讨厌,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左光辉还是往他指的方向看着,可惜他什么也没看见。
“刚才还在那儿,怎么一转身就没了。”周泰安指着一个方向有些失望地说:“是刘美玉,千真万确!还有一个女的,是我亲眼看见的。”
“你没看错?真是刘美玉?”左光辉搁下了要办的事,追问道。
“绝对没看错,还穿着军装呢。”
“怪不得林大锤也说他们垦荒大队来了个刘美玉,我还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看来是真的。她参了军,就在垦荒大队。”左光辉有些兴奋。
“看来是。我——找她去?”周泰安试探地问。
“你去找她算啥呀?我都不去!哼!就算文化比她少点儿,大小我也是个县长吧!”
“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周泰安替左光辉不平。
“哪能就这么算了?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咱们走着瞧!”
左光辉一个这么好面子的人,找不到刘美玉,他一个人憋屈,这回找到了刘美玉,他哪里肯善罢甘休呢?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夜深沉,四周静寂无声。这是林大锤任县委书记的第一个夜晚。
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就像过电影似的。
那欢迎场面,说是热情,可是林大锤心里并不自在,那些夹道欢迎的人真是能代表龙脉的父老乡亲,他觉得这是在做戏给他看,真正的龙脉老百姓是那些站在队伍外面,远远地靠着墙根站着的那黑压压一大片人群。自己在龙脉能不能真正受欢迎,并不在乎有怎样的排场,关键要看他们是否认可你。你在龙脉到底干得怎样?只有他们才有评价权!要检验龙脉县的老百姓是否打心眼里说你好,就看你离开龙脉的那一天,假如他们舍不得你,他们会自发的来看你,挽留你,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那不需要什么仪式,那才是真正的欢迎,最隆重的欢迎。自己就该朝那个目标去努力。
林大锤又想到那个第一次结识并将和自己搭伙计的左县长,一天下来,对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印象呢?他捋了一下,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反正觉得这个人做的不像他说的那么实在。表面看热情、直爽,再细一想,又觉得做作。他为什么要搞这么个隆重的欢迎仪式呢?为什么要搞接风宴呢?他从当时洪涛的眼神里似乎也看出了和自己一样的疑问,只是当时洪涛作为新上任的领导不便说罢了。难道他这样做有什么居心?那倒也未必。也许人家是一片好心呢?通过一天的接触,他感觉左光辉这人还是挺有才的,能说会道,工作热情也还是蛮高的。但是,林大锤觉得这人好装,好整花架子,不怎么实在。文不文武不武的,说不上是个啥滋味。洪师长怎么说他是英雄呢?……难道英雄还写脑门子上?他问自己。想到这儿,林大锤笑了。大概是自己对他的英雄事迹还不了解吧。……人谁没弱点呢?以后处得时间长了,就了解了。总之,自己刚来,许多工作还得依靠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看不惯就发脾气。对左县长要多鼓励,少批评,尤其要注意保护他的工作积极性,林大锤提醒着自己。
刘美玉回到了家乡,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一次扎在解放军这个男人堆里的所见所闻,让她感到新奇,感到兴奋。对于刘美玉来说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虽说以前也接触过不少男同学,那毕竟都是些受过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传统教育的。而这些男人却不同,他们不做作,心地坦坦荡荡。一切都这么直白,率真得可爱。长这么大,还从未这么直接的探视过男人的内心世界。而且他们很多话题正是她和金晓燕,当然是洪师长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俩的这番介绍而引起的。上了车以后,刘美玉和金晓燕坐到角落里,尽管有帆布车棚,风沙还是很大,她俩干脆把头都蒙了起来,车刚开出不多会儿,战士们的议论声就钻进了耳朵。
“这两个姑娘长得这么俊,细皮嫩肉的,我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人家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那说话声、笑声,就跟百灵鸟似的,一笑起来,比那百合花还要好看!”
“要讲不一样……”
这个话题刚开了头,就被人打断了。“你们可别打什么歪注意,人家是大学生,是来干大事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就瞎琢磨啥呢?”
刚才说得挺起劲儿的那两人吐了吐舌头:“那你们说啥样的男人才和她俩般配?”
“要说般配,还得数咱们林团长,浓眉大眼,高大魁梧,那叫英俊,我看他够得上标准的男人。打仗是英雄,疼女人也准是把好手,哪家姑娘能嫁给他真是有福。”有人还是接着这个话题唠。
“林团长不是刚回家结的婚吗?听小土豆说,咱嫂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所以你就别瞎琢磨了,我说,你们看咱武副团长怎么样?要文能文,要武能武,长得也秀气,那真是喝磨刀水长大——”
“怎么讲?”
“秀气在内呗!”
引来一阵大笑。
“这新来的两个姑娘,你们看,哪个更漂亮?”关于姑娘的话题,男人们还是兴犹未尽。
马上有人答话:“那个叫刘美玉的呗,个儿高,长得也壮实,生儿育女料理家务,准是把好手!”他完全忘了刘美玉就坐在这车上。
“人家是来当英雄的,是来给你当婆姨生娃的吗?”
“咱刚才说漂亮,你怎么一扯就扯到生孩子那点破事上去了呢?”有人听不下去了,质问声随之响起。
停了一会儿,还是有人不愿放弃这个话题:“要说漂亮,一个人一个谱,就说身材吧,有喜欢苗条的,也有喜欢肥实的,有喜欢个小的,也有喜欢个大的,再说这肤色有喜欢白净的,受看呐;也有喜欢黑俏的,健康呐……就说脸盘吧,有喜欢小鼻子小眼的,他说那叫透着柔情;也有喜欢浓眉大眼的,他说那叫生性豪爽……”这人显然好摆乎,见大家专注着听,就越说越离谱。
“别瞎掰了,浓眉大眼的那是大老爷们,把个李逵嫁给你,你敢要吗?”
“哈哈哈哈……”这句话又引起了一阵哄笑。
“哈哈个啥,我还没说完呢,长啥模样,都是好看的。啥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呢,你喜欢她,她就啥都好,关键还是要看缘分。”
“你小子别尽在这儿瞎摆谱,就说她们俩,你更喜欢谁?”
这话将了他的军,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哪儿敢想呢?”
“我喜欢刘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不知哪个角落里传出。
“为啥喜欢她?”有人问。
“长得受看呗,模样儿俊。”
“怎么样个俊法儿?”
这个问题也把他将住了,回答这个问题既要观察得细致,还要描述得生动形象。他想了半天也说不上来,急了,脱口说道:“就是眉眼、鼻子、嘴长的都是个地方呗!”
“要长的不是个地方,还不吓死你呀?”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这话把刘美玉也逗乐了。
“我看那个叫金晓燕的好,娇小玲珑,长得白净,带副眼镜,看上去就有文化。她要站在边上,闻着味也香。”
“你闻着了?”
“我是在想。”说这话的人立刻羞得低下了头。
“哎,你们说,这么好的两个姑娘,干什么不好,为啥非要当我们这个兵?而且是指名道姓地要上英雄团。”
“我们这个兵怎么啦?你没听洪师长说吗?我们是中国第一代庄稼兵,我们将开创人类历史上最宏伟的事业。选择当这个兵,我看,就是选对了。说明人家大姑娘家比你强,有志气。你看,人家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价值啊……理想啊,说得多好。”
“那都是他们读书人的事,俺就想先成个家,然后生几个娃,将来等把农场建设好了,俺也老了,领着孩子们到处转转,告诉他们这块地原先净是塔头墩,是你爹一镐一镐刨出来的,再让他们看那渠美不美,然后告诉他们,是你爹一锹一锹挖的,那是啥成色……”
刘美玉感到很兴奋,她生平第一次这么偷听那么多人肆无忌惮地议论自己。以前以为这些当兵的就知道打打闹闹,冲冲杀杀,都是些没心没肺的,想不到他们有这么丰富而精彩的内心世界。理想虽说是读书人的词,可他刚才那些“将来……”的话不就是理想吗?不但有理想,而且那么具体、清晰,连细节都有了。而自己的理想却总是那么抽象,可望而不可即。刘美玉钦佩这些人,他们想女人,想成家,就说出来,这丢人吗?他们这样年纪的人哪个不着急呢?(这当然不包括自己)尤其是他们的爹娘更着急呢!自己的爹娘不就是因为着急,才给自己找这个左县长吗?至于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刘美玉不责怪他们,部队里啥时候有过女的啊?大小伙子在背后咋想咋说,议论议论也是正常的,何必计较呢?况且自己又是在偷听。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女人要是喜欢谁,哪有挂在嘴上的?(这当然也不包括自己)她突然想到左县长,刘美玉心里又有点儿不自在。他肯定会发现自己的,他要是再来和自己纠缠结婚的事儿,或是让二叔二婶再来逼,那该怎么办呢?再逃?肯定不行,再逃,那就是当逃兵了。躲,也不行,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开始讨厌结婚,要是没有符合自己理想的男人,刘美玉宁肯一辈子不嫁,做女人为什么非得出嫁呢?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把自己嫁出去,难道就是为了生一大堆孩子,给那个家传递香火吗?女人就该洗衣服、做饭、伺候男人,什么都依附男人吗?刘美玉才不做这样的女人呢,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夫贵妻荣的生活,刘美玉对此嗤之以鼻。她这一辈子如果能遇上一个心仪的男人,生命中要是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她定然会舍生忘死地去追求,可是这样的爱情可遇而不可求,除了书本上有,这大千世界,现实生活中有吗?她不敢回答。想到这儿,刘美玉有些灰心,理想的爱情,爱人,为什么总是可遇而不可求呢?想到可遇……一个人影从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谁?就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的林大锤,为什么战士们那么敬重他呢?连洪师长在和自己的谈话中也多次流露出对他的喜欢,难道他的身上真有一股吸引人的磁力?要是没有,那么洪师长在征求自己对林大锤的处理意见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假思索地去为他开脱呢?为了这事,晓燕还对她不满呢,想着想着,刘美玉脑海中那凶神恶煞般的林大锤忽然变得和善而慈祥起来,正冲着她笑呢。难道……她强制自己别再往下想,她告诫自己,那绝对不可能!但她还是感到心跳有些异常,脸上也有些**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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