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塔楼安静的气氛,被一声尖锐刺耳的碎裂声打破。
一盏铜镜,似久旱龟裂的大地,慢慢出现了几道裂纹。瞬息之后,宛如青石投湖,裂纹向周围扩散开来。
仅仅数个呼吸,就有一盏铜镜破碎!
白发女子面色肃然,心神大震。她修道数十载,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凡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回想起一层塔楼内的画面。她自认为自身在修道一途上,勤奋刻苦,天赋异禀,进境颇快。此际,突然见到吕光这样一个悟性更加出色的人,心中难免会涌起几分酸意。
吕光面色冷然,眼珠转动,眉头紧皱。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回忆适才登塔路上所看到的场景。
满地黄符,铜镜矗立,一男一女,无桌无椅。
吕光脑海中浮现起他所在这一层塔楼的场景,分毫不差。
第五十八层,成功!
不知为何,当吕光把这一层的景象,回想完整之时,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根金色丝线,他甚至都能够清晰的用眼睛‘看’到这根丝线。
他心思急转,在记忆里搜寻白发女子前言,确定她并没有说过这般情况。
第二根丝线出现。
……
流水不止,时间无情。一刻钟的时限,已经所剩不多。
塔楼中满地狼藉,铜镜碎片反射出幽幽的黄光,把整层楼阁熏染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四、五、六……十七,白发女子心中有数,眼下吕光已经回忆起十七层塔楼的场景了,就差最后一层!她嘴角微扬,双手负背,心中不由得对吕光升起些许赞叹。
五十八盏铜镜,依楼层顺序而排列,现下破裂的均是后几排。
由此可知,吕光是从上往下回忆。从此层开始,一直回想到四十二层。
吕光呼吸急促,额头隐隐有汗水浸出。两腿僵硬,双手颤抖,似乎在忍受着什么苦痛。从此层而始,吕光按照楼层倒序,观想出每一层楼阁的场景,费神颇多,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回忆如长江流水,奔流到海,想要强行截住东流之水,直如登天!
十七根金色丝线,井然有序的在吕光脑海中,无风自动。
吕光感觉金线的一端,仿佛就在自己手中,只要心意一动,金线就会令行禁止,听从指挥。
白发女子看的清楚,吕光定然是碰到最后一道难关。但她此刻,却全然帮不上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此际吕光只能靠自己!
不对,还是不对!
最后一根金线,迟迟不能出现在脑中,吕光心知时限将到。
凝聚念头,出体遨游,体会道法原理,这些全都萦绕在吕光心间,令他异常渴望。
“前!”
恰在此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在吕光耳中响起。
这声音如剑芒寒光,猛刺吕光心头。这声喝叫,直接让他敛定思绪,收拢心事,本心澄明,再无丝毫杂念。
越是努力记起的东西,反而会越快忘记。
这一瞬,吕光宛如身处绿地竹林,耳畔微风拂动,脚下春意盎然,头顶蓝天白云。心如潭水,不起一丝波纹。那十七层的种种画面,在心田一一滑过。恍如街头艺人,所表演操纵的皮影戏幕。每一层塔楼的画面,全都清晰无误的浮现在眼前。十七张各不相同的影画,依次排开。
画中之人,竟似鱼入江河,眨眼之间,全都变得栩栩如生,形象生动。…,
清风拂过,画中人手脚疾摆,眉开眼笑,居然是全都活了过来!
穿僧衣、着道袍,一个个马不停蹄,走马观花。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来回穿梭于不同的画面中。场面颇大,好似赶集赴会,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吕光一动不动,静如磐石,狠狠用心‘盯’着眼前之象。他心中倏然一动,莫不是最后一层,是把前边十七层的画面,统一融汇?
画中之人,各不相同,但归结起来,无非男女僧道。器物虽然错落各异,然而总结起来,全是桌椅蒲团。
难怪!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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