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就纳闷了,顾吟荷怎么就没看清君千煜的真面目?若是知道了他是如此无赖的品行,想必就不会喜欢他了吧?
这一刻,溶月心下一怔。君千煜这么说……
“你怎么说――”溶月顿了顿,试探性地询问道,“就是心疼了?”
“呵……”他笑眸细成一道墨线,“我可没说。”
“你”
溶月再吃了一道哑巴亏,“哼”一声别过脸去,话锋一转,“顾吟荷走的那天,你会去送她么?”
“那是自然。”
“那么,会对她说什么?”溶月急切地想要在君千煜的目光中找到一丝惋惜之意,可他眸色如墨,只有一如既往的笑意流泻,却不见得有分毫悲伤。
“还能说什么?”他反问。
君千煜你这个混蛋,都已经暗示地这般明了了,难道要说穿么
“你是故意的对吧?”溶月来气了,腮帮子一鼓起,眼睛直直盯着他看,“难道,你就没有对顾吟荷动过心,一丁点、一丁丁点都没有么?”
君千煜俯下身子,俊秀精致的脸贴近溶月,他一抬扇,用扇柄往溶月额头上一敲,“一丁丁丁点也没有。”
……
三日光阴转瞬便过,今日千荷城一改素净,每家每户都高高悬着大红灯笼,红绸挨家挨户连着,百里飘红。
今日是顾吟荷离开千荷城,远去帝都为妃的日子。
百余艘花船已在码头边上候着,船夫均是有着十多年经验的好手,此刻他们统一穿着红色的短马甲,胸前挂着大红花球。顾吟荷嫁入皇宫为妃,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家的女儿出嫁,里里外外都马虎不得。
顾吟荷坐在梳妆台前,婢子们给她描眉染朱唇,发髻高高盘着,上头插金带银,一派贵气。
她看着就镜中的自己,不由地苦笑。
自己从未有过这般浓艳的装扮吧?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出嫁。然,还是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吉时到了,您快上花船吧”婆子手上摇着红丝绢,扭着腰身跑了进房,急急催促着。
顾吟荷起身,一张大红轻纱盖头盖上她的凤冠,隐隐透露出她俏丽的容颜。在几个婢子的一路搀扶之下,她上了红色的荷花辇车。
辇车从道上穿过。千荷城的老百姓井然有序地跟着辇车而行。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顾城主,在他们眼中,辇车上的女子此刻的壮行,堪比挥刀在战场上的将军。她将会载入史册,成为千荷城的骄傲。
这一刻,她想见一个人。
顾吟荷微微地撩起盖头的一角,想要在人群中找寻那抹墨色的身影。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随即,顾吟荷眸光一暗,又缓缓将盖头放下。
来又如何呢?自己已经要成为帝君的妃子,他们已经缘尽了……
叹息时分,顾吟荷耳边的锣鼓声、鞭炮声、呼送声纷纷戛然而止。她心下疑惑,立马将盖头掀开,往辇车外左顾右盼。
“怎么会这样?”顾吟荷不由地心下一惊
此刻,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整个时空仿佛在一瞬间滞固。
“顾城主,今日好漂亮。”
辇车正前有一道小桥,小桥的桥栏上,君千煜点足而立。风过,墨衣飘飘。
“公子煜,真的是你么?”
顾吟荷不敢相信,是他,他真的来了真的在她离开之前,来见她最后一面。
“是我。”君千煜摇扇,清然一笑,“这一路远去帝都,顾城主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他只是来送行的……
顾吟荷蓦地感到失落。这一刻,她又恨不得狠狠掐自己一把――顾吟荷,难道,你还想妄想什么么?
“今日一别,也不知能否再见,但吟荷还是要谢谢公子煜,这些日子以来……吟荷很快乐。”这一刻,顾吟荷忽然觉得心内释然,她终于,把一直藏匿在心中的话,当面对他说了……
他张扇轻轻扇了扇,问道,“怪病可有再犯?”
顾吟荷摇头,“自从祭荷灯会之后,这怪病也就没了。”
君千煜微微点头,“甚好。”
“吉时已到,君某就不打扰顾城主了。”他一收扇,好似要施展术法,解开这一时间的停滞。
“不请等等”顾吟荷突然制止他。
君千煜应声而止,问道,“怎么了?”
“请恕吟荷冒昧,公子煜你能不能再带吟荷飞一次……”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如此大胆,但心内深深的不舍驱使着她,她害怕这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一次,最后一次……”
君千煜久久没有作答。顾吟荷的心仿佛跌落了万丈深渊。,她垂眸,她想,方才她的话,也许让那个男人讨厌她了吧?
就在顾吟荷慌神之际,淡淡的墨香窜入鼻内。她才一抬头,就见君千煜从桥上飞掠而来,手一张,就将她揽在了怀中。
君千煜再一次抱着她,飞向了天空。
云在她身旁缭绕,她就像一只暂时挣脱牢笼的小鸟。从前的她,在他抱着的时候,她不敢出声。
但这一刻,她对着苍穹大声呐喊了一声。在他的怀中,她快乐胜似神仙……
飞行结束,君千煜彬彬有礼地将她送回荷花辇车之内。
“你是成为中州大陆最美的妃子。”君千煜在她耳畔轻轻道了一句,随即,他轻功一施,往身侧一飞,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顾吟荷从幸福中回过神来时,耳边的嘈杂之声再次响起,辇车又动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路相送,顾吟荷终于到了码头。那里喜船相连,众人见了她,皆是一阵被震撼的惊呼声。
婆子小心翼翼地将顾吟荷扶下辇车,婢子们纷纷跟随其后,与顾吟荷一同入了喜船。
船动了,婢子提着花篮站在船头,将里边的花瓣朝天际撒去。
花船渐远,身后的千荷城逐渐远去。顾吟荷在漫天的花瓣中,顺水前去万里之外的帝都。这一别,没有再会,只有永远。
溶月站在河边,同百姓一齐,朝着远去的花船挥手告别,久久不肯离去。
君千煜静静站在溶月的身旁陪着她,他目光凝视着前方,直到花船已经看不见,他拍了拍溶月的肩头,对溶月轻声道,“小娘子,人家都走远了。”
溶月“嘤嘤”两声,猛地抖了抖肩膀,“我就爱守着,怎么着”
“嘤嘤嘤……”溶月吸了吸鼻子,在她周身,忽然有青色的薄雾缭绕起来。
“小娘子哭什么?大喜的日子应该开心才是。”
“边儿去,不要你管”溶月泪水一股一股的涌出,她哭得认真而伤心。
前去帝都为妃的是顾吟荷,这丫头怎么比顾吟荷看起来还难过?
君千煜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溶月抬眸之时,君千煜递上来一块白色方巾,“擦擦,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溶月边抽泣边嘴硬道“要你管……”,可手上早就一把抓上了那张方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上。
“君千煜……”溶月哭泣着,话语含糊不清。
“嗯?怎么了?”君千煜问。
“你说……嘤嘤……皇室为什么要这么做……嘤嘤……”
“不为什么,只为了巩固新帝的政权。”君千煜好似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千荷城文人乃是中州最东的城池,是中州的海上防线,此地素来是文人集会的圣地。而千荷城的城主顾吟荷只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万一蛮夷来犯,这个城池就要落入贼人之手了。”
“可这么多年来,千荷城不也繁荣昌盛,也不见贼人来犯么?”溶月辩驳,她不愿相信,吟荷的下半生,将变成政治的牺牲品。
“今时不同往日,中州帝君年幼,帝都的政坛尚不稳固,想必这是嫣太后的决策。”
“不,这不公平”溶月不懂权术,但却打心底不服。
君千煜转过身,折扇一张,目色变得遥远。
“帝王家的九五之术,权衡的不是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天下苍生。”
君千煜的话句句是理,溶月红着眼眶垂下头,咬着唇,默不作声。
“咳咳。”君千煜假意咳了两声,打破了此间的沉默,“小娘子可有东西要交给为夫?”
被他这么一提点,溶月真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顾吟荷千叮咛万嘱咐,要溶月将那只碧环交给君千煜的。可溶月一看他的脸,就想到被他作弄的这些日子,心里不觉来气。
她眼珠子转悠着,话语结结巴巴,“没、没有……”
“真没有?”
溶月别过脸,不予理会,“没”
君千煜合扇,刻意重重叹了一口气,“那没办法,为夫只能施展定身术,亲自搜身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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