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夜终于结束了。
娥伦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一群人,而且是一群男人。
她尖叫了一声后,发现自己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而张贵开和葛尔蛋先她一步醒来也在床头守着,才没有一个激动下拔出匕首将四周的人全部放血。
但当她从垂头丧气的两人口中得知奕忻失踪的消息时,差点没将他们两个用唾沫淹死。
奕忻失踪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在北镇驻扎的佛山巡检司几号人得知了三人的身份之后,屁滚尿流地跑到佛山县跟吴县令报告了这个消息。
吴县令当时正在吃饭,得知消息之后,光碗碟就被他摔破十几个。
堂堂大清朝的皇子,郡王殿下,竟然在北镇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要是传到北京去,北镇所辖的佛山县大大小小所有官员都该脑袋搬家了。
刚还在庆幸终于将郡王送走了呢,怎么有给自己闹了这么一出?
他也不敢声张,便衣到了北镇,面见了郡王“福晋”,只是“福晋”看上去也没缓过神来,都是由张贵开替她答的话。
张贵开在宫中的品级是六品管事,算起来还比吴县令高了一级,不过此时他也没得空尝尝身为上官的滋味了,交代了吴县令秘密在佛山县里寻找之后,就打发他回去了。
“吴大人,你的地头可是不安生啊!若是郡王殿下安然无恙则罢了,一旦……怕是你九族俱灭都顶不起这罪!”张贵开和奕忻的感情很深,临走前的一句杀气四溢!可怜的吴县令退出去之后,膝弯就软了,让下人一直扶着才回了佛山县城。
“娥伦小姐,我们这是该怎么办呢?”打发了吴县令之后,张贵开也没了主意,平日里他照着奕忻吩咐做就成,现在奕忻失踪了,他也只能期盼娥伦给他拿主意了,毕竟她还是“福晋”不是。
可娥伦空洞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张贵开让旁人全部退开后,她双手抱膝,将头埋进了腿间。
他们昨晚进来的时候,奕忻的房间中全部是血,而自己的房中横了三具尸体,这一切都在暗示着一个结果:奕忻恐怕凶多吉少了!
“奕忻……”娥伦不愿去面对这样的事实,就算张贵开吞吞吐吐说了一通,她也不愿意,她只相信,奕忻不会死的!
与奕忻相处的一幕幕不停在眼前闪现,从九门认识,到了尾随他到大沽;上海滩遇险,她拔匕相助,他则入水救人;到了广州,无论她多刁蛮,他身为一个皇子却处处忍让;两年多的时间,渐渐淌过,却在心中留下这个人的模样。
“我带你去广东各个地方,看不同的风景还有不同的人。”
“我们可以在山顶点篝火,看日出;可以在海岸边检贝壳,赏日落;夕阳西下的时候,赤红的夕阳下,我两的背影一定可比图画里还好看……”
话犹在耳,人已不在。
我们才刚上路呢……你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了……
还有你说的澳门,你说的香港,都没走到呢……
张贵开和葛尔蛋在旁看着娥伦的样子,心中也尽是酸楚。
张贵开轻声问葛尔蛋道:“怎么办?主子失踪了,小姐又是伤心欲绝,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葛尔蛋的主意多,抿着嘴道:“回广州,这事还是要和曾大人说的,公子不见了,耽误不得!”
“可小姐这个样子……怎么赶路?”张贵开心中早已将娥伦当成了福晋,心中对她也和对奕忻一样的心疼,因而迟疑道。
“回广州!”
葛尔蛋没有说话,娥伦猛然抬起头道:“我不相信奕忻死了!让曾国藩将广东翻过来,也要将他找到!哪怕他真的……我也要见到他的……尸体!”
“喳!”
“还有,告诉姓吴的,好好查查我房间中三个人的底细,不要漏了任何和这三人有瓜葛的人,只要是认识的,都抓起来审问,此事要不查个水落石出,佛山城的人都准备给奕忻陪葬吧!”
张贵开听得汗颜,心道小姐比我还狠啊!
“喳!”
三人让巡检司备了三匹快马,此时已经不能坐马车晃悠了,张贵开铁青着脸将娥伦的话复述了一遍,巡检司上下被吓得半天都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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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裘趁夜背着三哥的尸首到了镇外一座小山偏僻的地方挖坑埋好。
再砍了棵小树,削去了树皮,露出树白,咬破了手指在上面写了歪歪扭扭两个大字:“唐三。”
他不识字,就认得自己和三哥的名字,连后面该有的“之墓”都不会写。
将简陋的墓碑一掌拍进土中,老裘眼中露出了浓烈的杀气!
那小子还没死!那三个不中用的混蛋竟然让人半路给劫去了人!
他不死,三哥九泉之下不会安息!我老裘活着更是心中难安!
“三哥,你放心,我裘迁在此立誓,若不诛杀此人,让我永不超生!”他立下了重誓,到了栓马的地方,却发现拴着的马匹已经不知所踪!
由此他更可以确定,劫去那小子的人是跟在他们后面到的!
没了马,三更半夜的,只能一步步走回佛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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