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怎么样了?还没醒来吗?”
“是的,少将大人。”
我的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听得出这两个声音刻意压低了音量,像怕人听见似的。好熟悉的声音,我猜想着是谁呢?但是,脑袋一阵疼痛,人昏沉沉的,意识非常恍惚。我怎么了?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前只有模模糊糊的亮光。哎,这样的感觉还真是熟悉呢!
“咦,他怎么会昏迷到现在呢?不过是被个女人压倒了而已啊!”
“这个……据维克多魔导师大人说,小少爷是因为先前比赛消耗魔力太多,又被撞到了头部,所以……”
“就是嘛!您当然不怕了!可是,我们小少爷那么娇贵哪像少将您啊!而且,小少爷每次被撞倒都会晕过去好一阵子的……”
“你给我闭嘴,帕克!”
“每次都……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没什么……那个……啊!小少爷!您醒啦!”
焦距渐渐调整清晰,第一个进入我视线的是艾尔莎惊喜的脸。这是哪里?我怎么啦?我有些晕乎乎的想直起身。艾尔莎却惊呼一声,连忙跑到我身边,双手扶着我,口中边飞快吩咐着,“帕克,快去通知老爷。小少爷醒了。”
“噢,好!”然后是一串远去的脚步声。
“小少爷,您感觉怎么样?不要起身,维克多魔导师说您需要休息。”艾尔莎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脑袋还晕着呢,反正还没搞清状况,所以我没有说话,开始打量起四周。虽然装饰的十分简单,但是整个房间显示出明快的气息,干净而舒适。大概是个休息室吧,我想。现在,我正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尽管不比我那张大床舒服,不过也算是不差了。在艾尔莎的身旁,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整齐的军官服上赫然挂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勋章。配合着一身光鲜的服饰,他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看见我醒来,他开心地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艾利,你可醒了!”
咦?我认识他吗?艾利……还叫得那么亲热?
“嗯……您……您是……”我仔细看着他,这个人好面熟哦。总觉得他这副模样好别扭,可是我却又说不上来是奇怪在哪里。
青年军官的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是我呀!扎姆查啊!”然后,有些担忧的皱起了浓眉,“你不记得了吗?”他这么一问,顿时,一旁的艾尔莎也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扎姆查?有印象哎……嗯……
“什么!”我惊讶地叫起来,“扎姆查!”我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了!天啊!”这哪里还像野蛮粗狂的牛头怪,分明是一名气势迫人的年轻将领。
“呵呵,是吗?”扎姆查挠了挠脑袋,有些腼腆地嘿嘿笑了声,“我本来就是军人嘛。因为骑士考才换了身衣服的。还好,我还以为你脑袋撞坏了……”
“你才脑袋撞坏了呢!”说的什么呀,我打断他的话,没好气的给他个白眼。正在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我们都停下了对话,向房门望去。结果,第一个进门的是显然松了口气的查理管家,他见我坐在床上,双目立刻一亮,“小少爷,您还难受吗?有没有哪里疼?”说着,他已经飞快地跑到了我的身边。
“呃……还好啦……”对于查理的反应,我有些不知所措。又没出什么大事,真是的!一转头,突然对上维克多老头笑得都挤成了一团的脸。我不禁一怔,切,有这么可笑吗?!
“呵呵,我说艾利小子,你怎么连卡莲这小丫头都躲不过?你这金鹰是怎么混来的哟!”老头儿乐呵呵地摸着下巴,看着我。
“太突然了嘛!”正常人会从看台上往下跳吗?!老头也没接着说什么,只是呵呵笑着,笑得我有些发毛。被撞到的好像是我吧,可我怎么觉得是他被撞过了呢?为了保持老师在我心中的圣洁地位,于是我别过脸去。外公正和安布劳希一同迈进门来,见到我时安布劳希水蓝色的眼睛微微一闪。他的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哎?
我还来不及想什么,外公已经摸着我的头,一脸慈爱的笑容,“嗯,没事就好!你也太不小心了。总是晕过去让大家为你担心!”
又不是我愿意的,我很无奈的想。不过,外公没等我回答就愉快地道,“好样的,艾利!你果然得到了金鹰的荣誉。真不愧是我们罗兰家族的继承人!外公以你为荣!”他的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我能够感觉到从他的掌心中传来的热量。我看着他,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湿润润的,就像春天柳树下柔和的湖泊。
窗外的阳光已经西下,暗红色的暮光淡淡地映照在外公的脸上,将他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刻画得更加深刻,我从没有注意到,原来外公竟然有这么多的皱纹。这一刻,我才感觉到,他其实也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希望后辈能够光耀门楣的家长。仅此而已。
所以,我点点头,微笑。外公的目光敲开了我的心扉,我终于能够释怀了。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我迅捷无比地跳下床,单腿跪在这位老人的跟前。“外公,对不起……”我抬起头,看着他,“请您原谅我的任性!”
是的,在经历了半年多时间的生活后,通过不断的生与死、杀与被杀的幻象体验,以及不久前才进行的骑士资格考试,我虽然不能透析,但也终于悟出了――单纯的仅仅因为外公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就判定他的罪,是多么愚蠢的事!生活的无奈与复杂并不是我想象的,只有黑与白的那么绝对。
外公非常惊讶,其他人也被我的举动给弄懵了,但是我知道外公是明白的。我们目光相交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情。那是难以说明白的,一种深入我们血液中的,从出生就注定了无法阻隔的羁绊。
“啊……”外公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地眨了眨眼。但是,当他低头俯视我的时候,我仍然能够看见他眼底闪烁的泪光。外公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傻孩子,外公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该要请求原谅的人――是我!”
我缓缓摇着头,“不!”现在,我已经豁然开朗了。“我知道的,外公。”我看着他,坚定的,虔诚的。这是我思考了很久的事情,现在我一定要告诉这个折磨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人,“这不是您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您只是做了您应该做的事情。就只是这样。”
外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于是,就这样,在这个瞬间,那个在我们心间破裂的伤痕被奇异地缝合了。忽然,外公笑了,我第一次看到他也可以笑得那么爽朗,“呵呵……”他拍着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来,“好孩子!谢谢你,原谅我。外公为你骄傲!”
安静无比的房间内忽然发出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查理管家正用手帕捂着脸呢。呵呵,这个越来越爱操心的老人家。其他人则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发愣,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安布劳希伸手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交到了外公手上。
外公莞尔一笑,见到我好奇的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很复杂的神色。而维克多老头忽然又嘿嘿的笑了起来,“噗哧……”扎姆查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连艾尔莎也在一边偷笑。我被他们笑得懵了,只能迷茫的看着他们。怎么了?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为什么他们笑得这么开心呢?还都看着我,难道我有什么让他们好笑的吗?我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很好啊,穿戴的还是挺整齐的呢!他们都得了笑病了吗?
“这个……艾利,这个是你的骑士勋章。”外公伸手拿出刚才安布劳西递给他的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他摊开的掌心中,是一枚如同缩小了好多倍的盾牌状的勋章,勋章正中刻着交叉的双剑。勋章正上方写着:正义、誓言与勇气,下方还有一行小字,“279届艾利克斯.罗兰”。原来这就是我的骑士勋章啊!这是我经过一路打拼才得到的东西,所以我不禁也有些激动。
可是……“你们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啊?”我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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