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双眼,看着白衣人的左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中愤懑。
自己难道生下来真是一个错误吗?不,我不要死在这里!他无声的咆哮。
突然,白衣人的动作僵住了。
树林间,白衣人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麻衣,身材矮小,佝偻着背,长着两道长长白眉,面容愁苦,浑身皮肤布满皱褶的老人。
“白衣小娃娃,放开那个小家伙。”老人开口说道,声音干涩沙哑。
白衣转过头,两道寸许的白芒从他眼中喷出直shè向老人的心口。
老人面容愁苦,叹息一声,白芒只是刚出现,就碎裂消失。
“你是谁?”白衣人脸上失去笑意,面容凝重,松开他,转过身,右手轻轻一晃,一块紫sè的刻着一条昂头咆哮的神龙的古朴令牌出现在白衣人的掌中,正对着老人。
“我是紫宵宗掌教座下大弟子道剑,奉命前来斩杀此人,你为何阻拦我?”白衣人紧紧盯着老人,举着令牌,凝声说。
老人面sè依旧愁苦,淡淡地说“老夫不过是一个在红尘挣扎的可怜人,不过此子体质怪异,当为老夫一脉传人。”
“哼,说得好听,你也不过是眼红杀了这小子的滔天功德罢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我师尊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从那老不死的嘴里问出这个消息。”白衣人道剑先是冷哼一声,然后疑惑的问。
老人看了一眼道剑,没有说话。
道剑顿时像是知道了什么,恨恨地说“我知道了!那个老不死的!不是说好了这个消息只卖给我们的吗?他怎么敢告诉你!”
老人淡淡的说“当然是因为他觉得老夫比你们紫宵宗加起来还要可怕。”
道剑哼了一声,愤怒的说“你个老头子,口气还真大!不怕我将你斩杀于此么!”
道剑对自己的宗门有着深深的自豪感,因为紫宵宗是这片天地最强的宗门,没有之一。
此时道剑听见面前这个老头子竟然说他一个人比他整个宗门加起来还可怕,怎能不愤怒。
老人并没有理会道剑,而是看向浑身僵硬的他,淡淡的说“小家伙,你可愿意拜入我的门下,做我的弟子?”
老人的语气淡然,声音枯涩沙哑并不动听,可是他却从老人的话里感受到温暖和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不由想点头答应,可是此时他全身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老人。
老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第一次微笑了起来。
被视若无物的道剑怒气勃发,也不啰嗦,怒喝一声,玉剑自动跃入道剑的手中,散发出无数白光,向着老人杀去。
老人哈哈一笑,笑声豪迈,充满无比强大的自信。
老人开口说话,声音如雷,震动了这片树林。
“好孩子,看老夫如何为你出气!”
他听到老人的话,不由想起这些年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凄惨,对老人生出感激之心,但想起之前白衣人的心狠手辣,有心想提醒老人,只是苦于张不开口,只能担忧的看向老人。
老人轻轻舒展一下身体,顿时“噼里啪啦”,无数关节响动的声音从老人体内传出,老人佝偻的背猛然挺直,布满皱褶的皮肤刹那间变得光滑无比。
散发着凌厉杀机,刚刚一举斩杀十几个村民的无数白光呼啸着飞到老人身前,杀向老人的各处要害,他张大了眼睛,做出惊呼的口型。老人对一脸担忧之sè的他微微一笑,不闪不避,迎着白光向道剑一步步走去。
白光落在老人的身上,发出“铛铛”的金铁交击之声,然而却连老人一身看似普通的麻衣都没能击破。
他紧张的看着二人交锋,在心中不断为老人加油打气。
道剑眼前一花,老人的身形犹如鬼魅,不过几步就来到他的面前,一拳砸向道剑的腹部。
道剑驱使手中的玉剑向老人的头顶砍去,竟是选择了看似两败俱伤的招数,显然道剑对自己的实力,有很强的自信。
老人一拳稳稳砸在道剑的腹部,道剑痛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被老人拳头上蕴含的巨力一下打翻。
玉剑砍在老人的头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不仅没削去老人一根头发,反而洁白的剑身上突兀的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痕,哀鸣着窜回道剑的手中。
被老人一击打败的道剑衣襟带血,握着不断哀鸣的玉剑,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人。
要见道剑落败,自己怕是能活下去了,他心中不由长舒一口气,崇拜的看着大发神威的老人。
老人看着道剑说“老夫也不跟你这个晚辈计较什么,你走吧,老夫不杀你。”
道剑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像是要把老人的面貌深深刻在自己的脑中,然后很光棍的站了起来,腾身而起,飞向远方。
随着道剑离开,他觉得全身力气又回来了,身体又重新属于自己,刚想向老人道谢,不料忽然浑身一软,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人温和的扶起他,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微笑着看着他。
他急忙跪在地上,“咚咚咚”,响亮的磕三个头,恭敬的对老人说“多谢老仙人救命之恩。”
老人仔细看看他的面容,然后点头说道“好,果然是个好孩子。孩子,你叫什么?”
他呆了一下,然后恭敬的说“我叫苦苦。”
“苦苦啊。”老人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怜惜地说“好孩子,这么些年,很苦吧?”
听着老人怜惜的话语,他低下头,就像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一下,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但他倔强的抹去眼泪,重新抬起头,满脸笑容的看着老人说“不,我一点也不苦。”
老人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勉强的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蔼地问“苦苦啊,愿意跟老夫一起修行么?”
他迟疑了一下,问老人“修行?就是能飞么?”
老人温和的看着他,笑容满面,点头说道“是啊,你想学么?”
他不再犹豫,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人受了他这一礼,将他搀起来,看着他因为磕头过猛造成的额头上的乌青,说道“好,好孩子。你没有姓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说道“徒儿没有姓。”语言之间,已然改换了自称。
老人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跟为师姓吧,从今以后,你就叫,古苦。”
“是,师尊。”他,古苦恭敬的应道。
“好了,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老人拉起他的手,温和地说。
“师尊,我还想干件事。”古苦说。
“什么事?”老人问道。
古苦指指散落在草地上的尸骸说“徒儿想把他们埋起来。”
老人一怔,然后点头说“徒儿自去,为师就在这里等着。”
古苦答应一声,捡起老王手中的那柄柴刀,开始卖力地挖起洞来。
老人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面容愁苦,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夕阳西下,古苦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轻轻拍了拍眼前的一座坟头,满面黯然。
老人出声问道“徒儿,刚刚这些人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埋起来?”
古苦这时只觉得浑身酸痛,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在一下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又做了这么个体力活,着实有些疲惫。
他听见老人的话,微笑着说“母亲从小就跟我说,每个生命都是宝贵的,要好好珍惜。徒儿觉得不论这些人生前做了什么,死后都应该入土为安。”
老人点点头,赞同的说“你母亲说的很对,你要好好记住这句话,一辈子也不能忘。”
“是,师尊。”古苦恭敬的说。
“好了,我们走吧。”老人轻轻一拍古苦的肩膀,古苦只觉得一阵暖流从老人的掌心冲入自己的体内,顿时疲惫消去,浑身又充满jīng力。
“师尊,刚刚那是什么?”古苦跟在老人身边,好奇地问。
“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老人慢悠悠的走着“以后,你也会的。”
“哦。那我还要学什么啊?”古苦追问道。
“这些rì后再说,我们耽搁太久,迟则生变,我们先行离开!”老人一挥衣袖,卷起苦苦,消失在逐渐黑下来的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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