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琉、五子相约在茶舍小聚,我虽然不能将地书拿给他们二人,不过我之前答应将朝天羿的手札拿来,见二人都到了,我将手札从包里拿出,刘琉和五子是第一次看见手札,二人都很是好奇,我慢慢的品尝着茶水,看着二人将手札翻来覆去,虽然年代比较久远了,不过因为主人很是爱惜,保存的非常不错,不过大抵是常常翻阅的远故,页边已经有些发毛了。
刘琉将手札翻看了几遍后递给五子,她问道“翟寅,姑姑记载了不少事情呀,这些都和地书没有关系吗?”
我点了点头道“我看了好几遍,这只是朝天羿的日记,最后几篇的故事中都隐隐提到了地书,不过还是不够具体,我想朝天羿能够得到地书也是侥幸,她自然不敢将此事写在日记里,虽然她未曾将地书的来历阐述清楚,但是,若是你仔细看过之后,你总会发现些蛛丝马迹。”
刘琉道“这可真要命,日记本身就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为什么得地书的经历却不能写上去。”
五子道“刘姐,嘿嘿,这个我知道,没写上去,自然是因为不能说,不敢说,因为日记总要留给他人,那自然有些事情是不说为好。”
我笑道“五子说的非常对。刘琉,你也别着急,今日无事,我们且让五子给咱们念念朝天羿的手札。”
刘琉叹息了一声道“好吧,那就听听姑姑的经历吧。”
五子清了清嗓子后念叨“1968年5月,我离开师门,因为国家打击封建迷信的原故,我自从师以来,师门对外是秘而不宣的,因着师傅的救命之恩,我才在那场持续三年的自然灾害中苟活了下来,不过我也年满二十岁了,师傅说我可以出山了,其实我明白,师傅是要我离开她独立起来,另外师妹、师弟们还小,在这个配给的时代,如果我这么一大的一个人,还要依靠师傅养活自己,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何况每每看见师妹、师弟们那单薄的身材,我的负罪感就更加强烈。离开师傅的时候,师傅让我游历天下,多帮助他人,广济善缘,我在走了一些地方,经历了一些人和事后,我决定动笔将我所遇之事记录下来,今后也是如此,将我所遇到的一些具有特色的、值得书写的故事记录下来,若是有一日,我能有机会再见师父他老人家,我将把这本手札拿出,告诉师傅,您的徒儿没有辜负您的厚望,虽然我能力有限,不过我将尽我所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刘琉的眼圈红了,她难受的说道“姑姑是多好的人哪,可惜上天不佑。”
我叹息道“是呀,以前我对你们的这位姑姑不熟识,狭隘的认为这类人难有善者,其实也不尽然哪。”
五子哽咽道“当日我生病之际,姑姑那么贫寒,还是将自己唯一的金镯卖了,给我筹措药费。”说着说着,五子哇的一声声的痛哭出来,我和刘琉也只不住的哭了起来,三个人一时哭成一团,直到茶舍的服务生听得此地有哭声,礼貌的敲门后打开房门,见此虽然惊讶但依旧礼貌的道“三位客人,不知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用纸巾擦了擦脸道“不好意思,你再送些热水进来可以吗?”
服务生点头出去了,我赶紧将纸巾递给刘琉和五子“别哭了,姑姑不会希望看到她最亲近的人痛苦的。”
刘琉道“是呀,姑姑最是慈悲,好像菩萨般善良,她若是感应到我们如此悲伤,定然会不高兴,是不是,五子”
“菩萨,菩萨在我生病时管过我吗,我发烧脖子肿的脑袋一般大时,菩萨可曾为我彻夜未眠换湿巾,原来我不懂生别离,如今我却是懂了,懂了,我恨死这个词了。”五子咬牙的说道。
敲门声又响起,服务员将热水送上来,我取了几个新杯子,给每人重新倒上水,五子和刘琉喝了些水,情绪都许多缓解。
我见二人面色戚戚,从桌子上拿过朝天羿的日记,接着缓缓读下去“蓑衣,我离开师门后虽然打定了主意,但是心里依旧放不下,起初的时候,也就在师门临近的几个县的走动走动,借以谋生,可是国家此时到处都是红卫兵,我开始的时候并不明白,总能够亲眼见到他们将一些老师、干部等人抓起来,剃着阴阳头,一排排五六个一组,每次受审都是三四组,不是戴着高高的纸做的帽子,就是男男女女剃着阴阳头,受审的人就好似屠宰场的鸡鸭,周边的人亢奋着,虽然师傅曾说过人若不行善,难逃它日地狱受苦,然而这一刻,我觉的自己已经到了地狱,为什么我还活着,却如同置身地狱,看着那些叫嚣的人,我忽然觉的似乎有人卡着我的喉咙,我几乎要呼吸不了,我要逃离此地,这些人都是恶魔,都是恶鬼,他们是我无法驱除的恶鬼,我忽然间厌恶这个养育了我十八载的地方,我很想哭,为什么师傅让我离开家呀,这难道就是人间,这些人不死也是枉然,他们是活着的恶鬼,不,比恶鬼还可恶万分,恶鬼为害有限,而他们已经没有做为人的善良,呈现的都是兽性 ,可是野兽也很少以残害、折磨同类为乐,这就是我今后要呆得地方,我很害怕,很恐惧,我拿着自己包袱,翻山越岭,不断的走走停停,偶尔我到一些镇子里,村子的集市上用自己所打的猎物与人换些食盐等必须品,如此这般,走了两三年,我自己都记不得自己走了多远,走到哪里,那日,我浑身发紧,我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我没有钱,食物也不多了,可是求生的欲望却支撑着我下山,走着走着就在我即将晕倒的时候,我看见前边一个穿着蓑衣的人近在咫尺,我撑着最后一丝气息,摇摇晃晃跑了几步,一把抓了穿蓑衣的人一把,之后我就什么不清楚,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屋内,不过自己身上身下盖着的沉重的被子,令我发现自己还活着。屋外进来一个满头花白的婆婆,她端着一碗白粥进来,她让我喝下这个白粥,如今这世道,虽然我与外界接触不算多,但还是知道一些,这大米是十分的难得,我深受感动,之后的几日,这个婆婆很奇怪,她家里如此贫寒,却尽可能的做些好吃的东西给我,每次我吃东西的时候,她总是满脸慈爱的望着我,我与婆婆素未平生,她救我一命我深感无意报答,然婆婆的神色又令我心有异动,因为当乡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的时候我问了下婆婆的情况,医生对我说,婆婆早年守寡,只有一个儿子,多年前儿子报名去参加抗美援朝后,婆婆精神就有些不济,总是慌神,总说是儿子回来了,老人家什么遗物都没都得到,只有她儿子出发前婆婆给儿子编织的蓑衣,婆婆经常把蓑衣放在屋外用树枝支撑着,她说谁蓑衣她儿子会取走的。”
五子忽然道“翟姐,婆婆该不会以为姑姑是他儿子投胎转世来找她?”
刘琉也紧张的望着我。
“你俩别急,听我慢慢念,我发现事有蹊跷,因而赶紧趁婆婆不在返回山上,走之前,我取走了那件蓑衣,取出包裹里许久未曾用过,有些发污的香烛,将蓑衣取出,念动咒语,我唤来了廖大树的魂魄,一个飘飘荡荡的白色人形慢慢显现“廖大树,你走了多年为何不去投胎?”
“姑娘,家里就我娘亲一人,她已然年迈,我不能尽孝,不忍离去啊。”
“你走吧,婆婆救我一命,我会代替你尽孝,你走吧,不要令婆婆再伤心了。”
和廖大树一番沟通后,我又返回了婆婆家,当婆婆再端来饭时,我大声哭道“知,知了,让娘亲为儿牵挂二十多年了,是知儿的错。”
婆婆吓得把碗摔了,她一把将我抱住“娘的知儿啊,你去那了,你怎么一去这么多年,你可知道娘等的好苦啊”
“娘啊,孩儿不想你伤心的,可是孩儿在朝鲜战场已经逝去,可是因为孩儿生前造了杀孽,久久无法投胎,孩儿不放心娘亲,只得依附在娘亲为孩儿编织的蓑衣上回得故乡,前些年,娘亲经常在看见蓑衣就如同看见孩儿似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孩儿投胎了,只是此身却为女子,又离家好远,孩儿总是觉得有什么在日夜召唤孩儿。”
婆婆哭的更厉害,她边哭边断断续续道“你这傻孩子,娘日日夜夜都在唤着我儿。”婆婆抓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娘的心在这里,我儿日夜都不曾离开娘,娘的心只要跳动着,都是为了我儿,我的孩子啊”
刘琉和五子又感动的哭成一团,我虽然也深受触动,但看见这俩哭的一塌糊涂,也只得顿了顿道“好了,好了,后边还要不要听。”
他俩边哭边点头,我只得接着念道“我从廖大树,廖大树小的时候,他娘亲哄他睡觉的时候轻轻的唤他小知了中知道廖大婶家的情况,在廖大婶精神好些后,告诉廖大婶,绝对不能将自己廖大树转世的事情告诉村里人,特别是廖得宝,要是他知道的话,自己会被他们烧死,廖大婶见我连廖得宝说出来,又能清楚的说出他的为人,就同意对外说救了一个失忆的孩子,自己也无儿无女就认作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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