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河口税卡的栈桥,一直通到了河心。
从英山方向过来的一列排船缓缓停靠在栈桥边上,等待检查。税务官蒋元傲慢的跳上排头,随行的两个背着汉阳造的税吏开始列行公事的胡乱检查了一番,排老大谄笑着递上了纸烟。
“长官,这趟你高抬贵手,少收点?”
“两块大洋,没得商量。”蒋元点着纸烟,吸了一口。
“长官啊,走这趟活全部的运费才十块钱,正阳关、入淮口那还要孝敬。给了你两块,再除去伙计们的工钱,我就白干了。你行行好行不?我回头从陆安州给你捎条上好的黄烟咋样。”排老大哀求道。
“看在老熟人的份上,你交一块大洋吧。别再磨牙了,再磨的话你哪里滚哪里去!”蒋元不耐烦的戴上毡帽,自顾自的回栈桥的凉亭里喝茶纳凉去了。
“好好好!一块现大洋,成交!”排老大忙不迭的答应着。
交完税金后,河面上阻挡通行的木栏被拉开。
“起锚喽!”随着排老大一声吆喝,长长的排船鱼贯着出了税卡,向河心驶去。
“大河涨水撬竹排啊!”
“头排去了二排来呵!”
“头排来了张四姐!”
“二排来了祝英台!”
“好比仙女下凡来!”
“吆喝、吆喝、吆!”
铿锵嘹亮的排工号子,在河面上久久的传荡着。因为是顺水而下,所以大部分排上伙计都**着上身,坐在竹排中间的货堆上戏耍。而每个排头,还有一两个伙计留在那,手里拿着长长的撑杆,实时的调整竹排的航向。
河口税卡设于民国初年,是历任地方官吏嘴里的一块肥肉。民国十年,河口现任区长、寿州人柏仁寿上任初始,就把他的小舅子蒋元从老家带来,担任河口税卡的税务官一职。几年下来,这对官吏在这个税卡上捞足了油水。同时河口地方地处水路要冲,商贸繁盛,百业兴旺。所以这里每年上供给州府都督们赋税,也比别的地区多上了几倍。另外,柏仁寿还有个在南方革命军担任要职的远门族叔柏文蔚。所有这些,又让他的上层路线走的风生水起。因此,柏仁寿更加有恃无恐起来。他上任几年,搞的河口区的士农工商怨声载道,来往客商雁过拔毛、苦不堪言。
二
七月,从上海回到河西的同志,带来了广州国民革命军正式宣誓北伐的消息。田德生和河西特支书记毛本忠商议后认为,在河口、河西地区展开抗捐、抗租斗争,声援北伐,实现国民党活动公开化的时机已经到来。而运动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拔掉众矢之的的河口税卡。
河口镇得月楼的门厅里,毛本忠和丁香犀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沿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已经等候多时的田德生、秦振中赶忙站起来迎接。大家寒暄了一番,秦振中喊道:“小二!我们这桌的酒菜可以上了。”
“秦团总是大忙人,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毛本忠笑道
“那里、那里,你这个农会会长不也是没歇着嘛,呵呵。”
店小二忙着端上酒菜,给每人的杯里斟满酒后,退了出去。
田德生站起来端起酒杯:“今天由振中兄做东,委托我邀两位前来。一是为了庆祝,二是有事情要宣布!”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南边终于干起来啦!我们的革命军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军阀望风而逃,人民夹道欢迎!哈哈!”毛本忠大笑道。
“让我们祝北伐早rì成功,干杯!“
众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德生啊,你说有要事和大伙宣布,到底是啥事?”毛本忠问。
田德生看了看秦振中:“振中兄已经答应将河西民团改组为国民革命军河西保安团了,他有多年民团团总的带兵经验,所以我提议由他来做保安团团长。”
“好啊,有了你那300条枪杆子,何愁大事不成!来!干一杯!”毛本忠振奋的举起酒杯。
“我对什么官啊长啊的不感兴趣,只要能保一方平安,有利于河西百姓,我个人愿效犬马之力。”秦振邦一饮而尽。
“你叔叔治下的那帮区长、乡长、税卡官吏们怎么处理?”丁香犀自己品了口酒,认真的看着田德胜。“这帮老爷们平时可是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啊。不让他们脱层皮就溜了,我们农会是不会答应的。”
田德生亮出了自己的观点:“我的意见是,外方人士礼送出境,本地人士的就保持原位。这河口、河西总得有人来管理是不是,本忠兄的大哥不也是龙门乡的乡长嘛。这件事就交给秦团长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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