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水陆兼程。
四日之后，赵明看到了雄伟的帝都城。
不知小柳在宫中过得可好，她今年也只有十六岁，仅仅比胡若菡大一岁。一人在宫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委屈。
皇城脚下的百姓喜谈政事，偶尔也会侃出一两句有见地的话。
赵明在街上听到了不少人谈论着兽人攻城，他们还拿出当天的《大青报》，评论着上面的文章。
街上巡逻的衙役也较往日多出许多，行人的脸上也可以看出一丝茫然，他们也感觉出了这天像是要变了。
现在是傍晚时分，宫女太监们忙碌着准备晚膳，赵明直接前往养心殿，他父皇一般都在那里用膳。
“陛下请殿下进去。”王公公弯腰说道。
赵明点了点头，整整衣服，脸色平静的走了进去。
三张拼起来的膳桌，上面摆满了红漆膳盒，各色菜肴陈列。
没有想到养心殿中不止皇上一人，皇后岳姬，太子赵顺，二皇子赵利，三皇子赵进全部都在。
“明儿来了，先用膳吧。”赵志淡淡的瞅了一眼赵明说道。
皇家封信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桌子山珍海味除了赵志吃的舒服之外，其他人都觉压抑不已。
赵志今天叫其几人肯定是知道赵明晚上会到，进城之时赵明就报出了身份，显然赵志一直留意着。
压抑的晚膳终于结束，赵明心中轻松少许，看他们也是一副如此表情。
“你们四人可知道我赵家在前朝末年是什么身份？”赵志淡淡的说道。
“回父皇，我赵家在前朝是农户，不堪压迫起兵伐上云，太祖远见卓识，击退四方琼雄终建我青风国。”太子说道。
“顺儿读书用心，是好事。”赵志微微沉吟，接着说道：
“太祖皇帝当年就是在帝都附近起兵，虽然发展凶猛，但实力还是无法抗衡前朝军队，被打的节节后退，眼看就要到覆灭之际，太祖兵行险招，策反了现在的四大世家，当时也是豪门士绅。
但这无疑也是引狼入室，最后前朝覆灭，四大世家也尾大不掉。他们共同制约皇家，近年来更甚。
而今天平教迟迟未灭，水患又让西南难民剧增，再加上现在的兽人攻城，帝国现在危在旦夕。末代皇帝的帽子难道真要扣到朕的头上？”
不管是太子他们几个皇子还是岳姬这个皇后都脸色平静，目光微垂，现在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先皇在弥留之际的时候，给朕说过一句记忆犹新的话，先皇的话是这样说的：志儿，赵家起于农野，但是我们哪怕当过一天帝国主宰就不可能再去种田，赵家的人要嘛被满门抄斩，要嘛就始终站在帝国之巅。
今晚朕将你们叫来之意，就是要你们记住，万事破才能后立。现在天下乱象显现，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朕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这潭水再搅浑一点，明日早朝我会宣布御驾亲征的消息。
当初先祖攻破前朝皇宫，就是在西南完成大一统的伟业，没想到如今乱象始于西南，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赵志说道，目光深远，不知心中所想。
“你们走吧，朕再处理些政事。”赵志说道。
从养心殿出来后，赵明心思百转。
皇帝亲征西南，影响的不过是西南一处，帝都群龙无首之下，千般手段都会使将出来。太子监国肯定镇不住蠢蠢欲动的其他皇子，到时可想而知。
“九弟留步，这一年多时间九弟一直在外，也没和为兄好好聊聊。”后面传来三皇子赵进的声音。
“皇兄常在榆林军中，军务繁忙，不比小弟如此清闲。”赵明回身说道。
“九弟，咱们去前面船上小坐片刻。”赵进说完和赵明并肩而去。
春夜中泛舟湖上，本应是良辰美景，只是舟上两人无心赏景，所谈之事也不应此景。
“我自认有识人之明，不管是宫中之人还是朝堂之人，他们在想什么我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只是没有想到对自己兄弟却看走眼了，九弟的隐忍确实让为兄佩服。”赵进语带感概的说道。
“皇兄此言何解，赵明不过一闲散皇子而已。”赵明微皱眉头说道。
“今日晚宴，除我三人为何独独加上九弟，父皇今晚那番话是说与我们大家听的，九弟在父皇心中也是给予一番厚望，这些年来，你淡出视线，原来父皇一直记得你小时候的聪慧。”赵进目光锐利，注视着赵明脸上神色。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皇兄谬赞了。”赵明淡淡说道。
“九弟既然不愿多说，为兄也不强求。父皇今日这番话，我深有感触，我们赵家既然一天是天下之主，那就不可能再从山巅走下来。自古高处不胜寒，一旦跌落下来除了粉身碎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为兄是真心希望九弟能有所作为，赵家之人不应该碌碌无为。”赵进脸色坚毅，目光中显露霸气。
赵进领军数年，身上的气势厚重不凡，杀伐之气遮掩不住，不同于太子身上浓浓的文人气息。
“父皇若是御驾亲征，皇兄倒是可以一展身手。”赵明说道。
“父皇亲征一定不会带上我的，父皇不但是要搅浑西南的水，也想搅浑帝都的水，将我们留在帝都，一切就可凭本事了，九弟若是助我，为兄胜算更大。”赵进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赵明心中一阵悲哀，他现在让赵进刮目相看，但是充其量不过是有点分量的帮手，对赵进还构不成威胁，才会如此坦言招揽。
也许这也是个机会，思考良久，赵明还是摇了摇头，与虎谋皮的事情变数太大。
“我无意于夺嫡之争，只想做个太平皇子，此事恕我无能为力。”赵明说道。
“九弟既然如此说，为兄也无话可说，只是太子无容人之量，他日若是需要为兄帮忙，尽可来找我，言尽于此，希望九弟三思。”赵进淡淡的说完，离船而去。
赵明摇了摇头，往明昌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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