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庆节,农村里正好赶上农忙,学校考虑农村实际情况,一般都会凑巧放假,毕竟读中学的孩子不大不小可以帮得上忙,这一个礼拜,初三学生只补三天课,老师就有四天的假期。梁文过想就着这好不容易的假期到县城去一趟,早在九月中,雷公就打电话给他,说是同学有俩人分配在了县城,一位是他班里的同学况文生,已经落实单位是县城去年成立的县广播电视站,当记者;一位是雷公班里的同学闻有道,分配在政协,做什么联络员,好像是跑杂。
雷公分在自己乡里中心小学,似乎没那么忙,听说了这两位同学,还特意跑到县城去打扰人家一餐酒,说这种大好事怎能不请客,还嚷嚷要他一道去,好像请客的主人是他一样。这就是雷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大咧咧的。他确实不能走开,班主任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在校,学生还没走上正规,他不想有什么事情,就说等放假再去打扰,再怎么说,这俩小子分了这么好的单位多请次客也应该。雷公说,那是,那就等农忙假咱俩又去,他nǎinǎi的,还真看不出,这俩小子在学校闷里生,不声不响的就留在了县城。
梁文过打算到县城就得提前做好准备,如今不是读书的时候,在社会上打交道,袋子里没点水是不好出门,算算到中学快有一个月,学校领导体恤老师们rì子过得都不容易,赶在放假前把九月份的学校考勤等该发的杂七杂八外化发了。梁文过带班主任,又是初三老师,放假补课,考勤更是满勤,加上今年新校长上任,采取了鼓励多带课的政策。学校规定,老师带课的基本数是十二节,超过十二节的每节课奖励一块钱,他带了初三六节语文课跟一节班会课,加上初二的七节课,每周就超课时了,一个月也有上百块钱,拢拢总总九月份发了快五百块,外化比工资还高。怪不得小学都想往初中跑,初中想往高中钻,都是钱作怪。
这些钱,加上食堂给自己私下里每个月的提成,梁文过留下一部分要交给老爷老娘贴补家用,家里没别的进项,两个哥哥在外打工,似乎没赚到多少钱,老爷老娘想买斤把肉,改善改善伙食都得左思量右思量,一部分留给下个月的伙食费,剩下的才能到县城去花销,刚刚毕业的,跟前有个三四百块钱,估计也差不多。
听说梁文过十一要到县城去,利烟悄悄跟他说,自己也想到县城去,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玩呢,国庆节县城热闹得很,特想去。梁文过不可能跟同学聚会带个拖油瓶,还是个惹眼的花瓶,那不是事都要惹出事了,就说自己不是不想带她去,只是这次他自己也是没法子的事,同学们邀请的,自己不能不去,她要是跟去,也不好带着她啊。
利烟满心眼里不乐意,咕哝说,你说话不算话,说我办好了黑板报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这回就这么个小要求也不肯,分明是嫌人家累赘。
小妮子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小,梁文过可不想得罪这位小祖宗,人家可是给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甭说小妮子当班长,把七十多头小老虎给治理得够驯顺,就是她自个也是非常主动的带头学习,说是要给同学们做个好榜样,不能坏了老师的期望。正是人家有这种积极向上的良好心理,国庆节墙报一事也没费梁老师多少心思,小妮子没多推辞就担任主画,他只在一边提了提意见,为墙报特意写了一首鼓励学生的小诗:
我们或许是块顽石,经受了补天的锤炼;我们是未琢的玉块,敲打出真的光彩;我们是藏匿的尖锥,终究会破运而出;我们是茧缚的蚕蛹,蜕化成蛾冲天飞。
想想人家确实是记住了自己这句随口而出的话,作为老师得为人师表,不能空口说白话,梁文过就退一步,说,要不这样,县城我去了就来,你不是想到凤凰村看看么,十月二号我就带你去,这样总行了吧?
利烟脸上没乐,肚子里却是咪咪笑,还在咕嘟,说到时候你在县城玩的高兴了,谁还知道记不记得回来。哼,我老妈都打电话了,说我没文芷小妮子听话,人家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为什么我就不能,你还是我表哥呢,看来你是哄哄我玩的,假的就不是真的。
梁文过心里头好笑,我的小姑nǎinǎi,这事可不是光自己指导指导就成事,那是人家李文芷写的东西还好,自己帮忙润sè润sè而已,主架子还是人家的,哪里就是自己不用心了,你自个肚子里还怀不上孩子,怎能倒打一把,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口,有点对不住师道尊严,笑笑说,还有这事啊?下次打电话我给你老妈说说,这事哪能这么给压力的呢,你表现如何,我是心里有一本账,你有你的管理能力,她有她的学习成绩,各有所长么。
利烟自个心里也明白,写文章一类的玩意儿自个是不可能跟李文芷比,那是人家小妮子的本事,谁叫人家学习优秀呢,据说初一考试她老人家还是全年级的第一,谁敢比,她老妈哪能不了解自个的乖女儿,电话里才不会这么比较,无非她自己拿这件事说说,让他明白,自己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自己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他老哥,大姐大的风范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耍的,班里几大金刚似乎对自己有蠢蠢yù动的心思,可又不好跟眼前的哥哥说出口,只好借机多走近,尽量让他明白自己的一番心意。
梁文过准时到县城跟雷公会合,俩人坐了辆黄包车直奔师范。闻有道年纪轻轻分到政协,这单位名声似乎很大,其实也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纯属清水衙门一个,可是相比他们分到乡下做一名默默无闻的教师还是要俯视,衙门大了起点高,这道理他们一走上社会就清楚了。
闻有道能够进到政协已经心满意足,自然不敢有多少要求,政协也没空房子给个刚刚上班的年轻人,只能是自个解决自个所需,他老人家打听到师范有位老师的空房子出租,就租了过来,看在过去师生一场的份上,老师优惠了些许。
梁文过先一个到师范,也可顺便瞧瞧赛老师,毕业这么多时还没到学校来看过老师。闻有道已经知道了梁文过俩人要到县城,今天就没有出去,说专门等在家里,够哥们意思了吧。雷公嘿嘿笑,说,这是应该的么,到了县城,现在就是道士你跟况老夫子当地主,我俩不打你俩的秋风,还打哪个的去?
梁文过轻轻擂了闻有道一拳头,亲昵的说,你小子,行啊,臭屁都没放一个就留守县城,他nǎinǎi的,我费力巴沙的最后还得乖罗罗的回老家。闻有道嘿嘿乐着,不无得意的说,这个,班长,你可不能妒忌我,这事你是清楚的,没到见分晓的时刻,谁敢拿出来显摆,就是留守县城了,你也看到了,我才是真正的留守人员,呆在那个人人都感觉是养老的地儿,我这会还没清醒过来呢,那rì子真他nǎinǎi的叫一个混,也不知道到底要混到何年何月才是出头。
他nǎinǎi的,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都留守县城了,还说自个混rì子,还叫我这小rì子怎么过得下去?雷公不乐意的咧嘴骂人,说,老夫子这会怎么不死过来,兄弟来了,也该打打牙祭了。
闻有道说,那还用说,老夫子说了,起床就奔我这儿,他那里也不比我好多少,广播电视台,说是当记者,狗屁的记者,咱南湖县城一年到头也没几条人家瞧得上的新闻,我就知道,到今天,他老夫子写的东西,还没我们梁大社长在报纸上的铅块多。
梁文过见说到自己身上,不好认可,说,这哪跟哪呢,老夫子在学校就钻研文学,不过是我喜欢出头,才搞了个文学社,有如飞老师的帮忙才多发了几个豆腐块,那也不是什么能耐,倒是老夫子现在到了记者这种岗位,肯定是能够锻炼出来,今后我们有什么需要宣传的事儿,还得非找他莫属。
找我干什么?不是见我瘦得肚皮贴脊背了,想义务支援兄弟一个吧?门外闻声进来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瘦高个男生,一见面就诉苦,天生的一副苦主相,似乎有谁老欠了该同志的几百块铜钿不还,不是况老夫子还有谁。
雷公一步跨过去,大手气势汹汹的紧紧握住况文生的小手,连声说,老夫子,说曹cāo到就曹cāo到,我们正在说你,你大才终于有了重见天rì的时机,不得不大喝特喝,肯定要同你一醉方休。社会上都流传,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你老夫子才如此瘦不拉几啊。
嗨嗨,我说雷公,你吃哪门子干醋呢?老夫子嘴皮子可不落后,嚷嚷,快放开老子,他nǎinǎi的,你个雷公嘴祸害人间,还仗着一双雷公手,想把老子活活勒死啊?
梁文过跟闻有道俩人在一边看俩人打嘴仗跟手仗,雷公明明仗着一把子力气,握住对方的手不放开,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是多rì不见兄弟,见面握住不放松,这叫兄弟感情鉄,心心相连巴掌贴。
几个人嬉笑过,说起各自的工作,雷公大咧咧的说教书自己反正是不乐意干的,跟一帮屁大的孩子整天混,人都要混傻了,先在那里呆着,有机会再调走。又说还是豹子头中学待的有意思,至少还有机会调戏调戏青涩小美女什么的。
梁文过心里微微一动,还没开口讥笑雷公整个一个sè胚,老夫子捉住了话,说雷公真正是误人子弟,思想龌蹉,如此不堪为人师表者为人师,不知是国家的不幸,抑或民族的悲哀。
雷公不以为然的骂道,他nǎinǎi的,你个老夫子cāo的个**心,我管他是什么不幸悲哀,我就知道孔老夫子也说过,食sèxìng也,我不过遵照圣人言做事,天经地义,不像有些人道貌岸然,其实肚子里装满了男盗女娼。
闻有道附和,说雷公说的是大真话大实话,男人不花心,枉在世上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天爷都安排做男人了,就该活个男人样来,不能辜负了老天爷厚望。
梁文过也发表意见,说,男人顶天立地,连天都要给它顶起来,怎能连女人都不能顶顶,这不是罪过么。
雷公就嘿嘿笑了,说,看来时间就是良药啊,豹子头,忘记了某个女子了?梁文过心里一沉,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说,你都说了时间是良药,我又不是病入膏肓,还有得救么。
况老夫子岔开话题,说,今天虽然是同学好友聚合,自己还是不合时宜的想提议一个题外话。说他既然到了广播电视台,多多少少得有些拿得出手的东东,叫台里的那些前辈也不至于眼角瞅着我们这些野路子出身,今天机会好,想请如飞老师出来一道聚聚,加深加深师生交流,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师指教的,也好容易请教。
这点破事还有什么不同意况老夫子的提议,更别说还可以对况老夫子的事业有所帮忙,梁文过自是头一个支持,主动提出自个愿意带头找老师聚餐,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分谁当主人,如飞老师是我们大伙的老师,就来个aa制请老师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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