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阿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活下去简直成了一句奢望。他多么想将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给阿卿,只要她能再次睁开眼,再次对自己笑一下,他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可分割的存在,在死亡面前,晨风蓦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微茫和渺小。
一滴金色的泪蓦然从少年脸上滑落,滴在女孩脸上,荡起一圈淡淡的水涡。伏魔心经流转过的地方骤然浮起一道金色的盛芒,将阿卿小小的身躯尽数包裹进去:虽然你我相遇的时刻非常短暂,对我来说却是一抹生命的亮色,我不要我走,我便这样一直陪着你,你怕冷,我便运转伏魔心经给你驱寒。
金色的气芒骤然扩大,扬起一片铺天盖地的强大气流,碧玉莲台上狂风四起、水柱接天,狂躁的罡气将周边的沙石树木震得大变了样,少年却兀自默坐在风暴中央,对四周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要怎样才能挽回自己的错,或许你已经听不到我忏悔的声音,我却不敢面对这样的你。
一昧的追求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现在的晨风终于明白在重要的人面前,强大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滑稽可笑,如果强者的力量不为守护而存在,这种强大便只剩下自私自利的卑微和苟且偷生的耻辱!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运转伏魔心经,晨风始终不肯放开阿卿逐渐僵硬的身躯,抱着女孩瘦小的身躯,再多的千言万语终化为一句无力的低泣。
“对不起…”
悔恨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女孩的脸上、唇上、眼睛上,少年蓦然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悲愤的仰天长嘶,凄厉的悲鸣划破浓浓的夜色,在空寂的山林中激起一道悠长的回音。金色的气芒在运转了十个来回后渐渐转赤,像一道粗壮的火蛇朝着濒死的女孩蔓延开去,此时,沉寂无人的丛林忽然传来一阵惊天震地的大吼。
“掌门师兄,他们在这!”
“是晨兄弟,真的是他…”
“晨风,醒醒啊,快把阿卿放开,她要被你烧成灰啦!”
两位少年、两位青年和一个白衣傲骨的中年人忽然出现在树林尽头,俩少年一个纤细苗条,蓝衣白羽、面容清俊,一个肤色黝黑、敦实粗犷,蓝衣青年则皆是一样的装束,只是一个宝相**,一个略显斯文,只有那个白衣傲骨的中年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慑人气势,叫人见之难忘。
不想听、不想看,心在冷却,记忆在死去,少年空睁着一双眼,呆呆的看着五个陌生的影子在自己面前闪过,熟悉的、不熟悉的、悲伤的、哭泣的、激愤的、难过的。无数的人脸像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飞快的流逝,晨风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身体像被掏空似得轻飘飘浮在云端。
嗓子好干,血液爆腾在全身的血肉中,宛如一架超负荷运载的机械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身躯朝四面八方轰炸而去。此情此景晨风经历了无数次,这具草芥不如的身躯终于在运行完第十二遍伏魔心经的时候达到了承载的极限,碎月踏空虽然一路运行的畅通无阻,可毕竟是一门带着诸多禁忌的轻功。接下来的事,晨风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我会爆体而亡么?还是命转九幽,永世为鬼?
呵!这些,都不重要了罢…
少年凄然一笑,疲惫像洪水淹没了脑中最后一丝清明。黑暗袭来的瞬间,一双微凉的大手蓦然扶住了少年倒下的身躯。来者正是那个孤高霜冷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素衣白袍、长发散肩,乌墨的头发映衬的他刀刻般的瘦削脸庞显的异常威严肃整。
“慕彦、展鹏,你二人速速将其余六位师尊喊来三清殿!陆阳,你即刻到落霞峰请掌门走一趟,说有要事相商!至于你…”
中年男人孤傲冷绝的目光淡淡瞥至树影下的白羽少年,“你若真有心救他们,就乖乖回去睡你的大头觉!”
话罢,中年男子果决的将少年夹在腋下,又抱起濒死的阿卿,飞身化作一道银色的长虹,直朝着暗夜中那座最高的楼门殿宇飞去。
“天杀的!我招谁惹谁了,”白羽少年气得面皮紫涨,领口和袖口的羽毛根根倒竖,活像个发怒的小刺猬。
“翔兄弟,淡定!”
长着标准国字脸的宽额少年上前三步,拍了拍白羽少年的肩膀,“方才你带着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苍云山兜了三圈风,公孙先生也是救人心切,你大人有大量,快别计较了。”
“喂!不会连你也不相信我吧,”白羽少年急忙解释道,“我是真在那小子屁股上插了根羽毛啊!”
少年一手扶额,仰天长叹道,“你当晨兄弟是禽兽啊,屁股上插那玩意儿,一个屁就给轰没了,亏你能想得出来。”
白羽少年正欲解释,忽而一直站在树下,沉声不语的蓝衣青年忍不住开口了,“苏师弟,人都找到了,多说也无益。我们还是快些照公孙先生的吩咐,通知六位师尊去三清殿罢。”
“展师兄所言极是!”
斯文青年淡淡的朝其余四人抱拳一礼道,“陆阳先行一步,告辞!”
斯文青年话音刚落,一柄散发着紫色灿影的五尺长剑便迅速从他背部的剑匣中飞到了他的脚下。紫影微动,啸声震天,就在他化光飞远的时候,月影横斜的涛涛暗影中,一个略显文卷气的白衣少年正好闪过衣边一角,静静的靠在茂林丛生的枝桠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树下四散而去的众人。
“紫魈剑!长青真是卧虎藏龙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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