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后墙外,炊烟袅袅。
这袅袅升起的炊烟,却忽然引起了蒲花的注意。
饭口已过,什么人还会这么有闲情逸致,生火造饭呢?
蒲苇忽然笑呵呵地抬头对唐碧道:“义母好像有些时日没有喝酒了。”
提到酒,唐碧的瘾头又上来了,迫不及待地问道:“哪里有酒?”
“这里就有。”
后墙外,果然有酒香飘来。
一条虬髯大汉席地而坐,龙睛虎目,眉毛乌黑,胡子也乌黑,举手投足间,显出一种横刀立马,醉卧山岗,小觑天下人的气概。
身旁横着一口七尺长的朴刀,血仍未干。
他的面前架着一口锈迹斑斑的大铁锅,水已开,冒着热腾腾的水气。
锅边还挂着一袋子蒙古人用来装马**酒的那种皮囊,锅里煮着大块肥美的香肉,肉香四溢,令人垂涎。
蒲花只看了一眼,便高声笑道:“好酒,好肉!”
这位虬髯汉子看着风尘仆仆走过来的蒲花,先是一愣,继而也豪笑道:“酒是好酒,肉是好肉,朋友不妨过来痛饮几杯。”
蒲花道:“不敢。”
这条汉子从身后拽过一个关外人用来装物什的革囊,取出一颗人头和心肝,看得蒲花三人一阵心惊。这个人却把那颗人头又放入囊中,用身旁的朴刀麻利地切开心肝,下到锅中。
冲着蒲花三人豪笑道:“这是一个天下负心人,追之三年,今天才有幸得遇,忿而杀之。洒家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大仇得报,当是如此。”蒲花觉得这个人不是惹不起,而是惹不得,不禁恭敬地道:“敢问侠士高姓大名?”
虬髯汉子道:“萍水相逢,何足挂齿?”
看来,这个汉子并不想透露自己的姓名来历。
蒲花拱手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兄台赐教。”
“但讲无妨。”虬髯汉子随手从锅中捞出一块心肝,大口食之,嚼得啧啧有声。他示意蒲花要不要也来一块。
蒲花慌忙摇手,转口道:“兄台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虬髯汉子也不怪他,世上敢食人肉心肝者,毕竟寥寥,笑道:“晌午。”
蒲花追问道:“兄台来此之时,这铺子中可有人?“
虬髯大汉道:“有人。“
蒲花又问道:“兄台可知道这铺子中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虬髯汉子豪声道:“你是说这棺材铺子里的人?这些人像是要搬家了,折腾了一下午,打马备车,整装齐全,一路向西去了。”
蒲花拱手道:“感谢兄台直言相告,叨扰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唯恐避之不及似的,准备带唐碧和蒲苇离开了。
谁知虬髯汉子忽然叫住了他们,道:“请等一等。”
蒲花皱眉,道:“哦?”
虬髯汉子目中透着摄人的精光,道:“洒家也有一事不明,想向兄弟请教。”
蒲花只好驻足道:“但讲无妨。”
虬髯汉子看着蒲花,奇怪地问道:“兄弟身后背着的,可是七绝刀?”
“正是。”
虬髯汉子纳闷了,道:“高照已死?”
江湖人都知道,黑*道总瓢把子“吉星”高照的七绝刀是片刻不离左右的,纵使刀上没有刻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这几个字,意思也差不多了。此刻七绝刀却不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至少也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
而眼前这位穿着暗青色绸布衣服的人,居然背着高照仗以成名的七绝刀,身份来历绝对不一般,虬髯汉子才不禁好奇地问一问。
蒲花道:“没有。”
虬髯汉子不明白了,道:“你是黑*道的人?”
“不是。”
虬髯汉子终于忍不住问:“那你这把刀,是如何得来的?”
蒲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道:“是高照借给在下的。”
——这把刀确实是高照借给他的,而且是推心置腹、毫不犹疑地借给了他,可却是淬了毒用来害他的。这种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有谁能相信,黑*道大哥总瓢把子“吉星”高照也会下毒害人?
虬髯汉子纳罕地道:“他竟然会将轻易不离身的七绝刀借与你,你和高照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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