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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1 / 2)

() 时断时续的斗了一段时间的“走资派”后,不知怎么的,乱起了派系斗争。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不,自己的屁股还被海风吹的姑姑,就在不知不觉中,参加了“炮派”(炮兵团),卷进了与“八派”(八二三战斗队)派系斗争的漩涡中。

那时的澜沧,多数的人是“炮派”。“炮派”简称“老炮”,“八派”简称“老八”。

记得“特殊时期”才开始时的大辩论,那时“辩”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大人们说,“辩”的好像是谁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问题。可闹派系斗争,我知道,是要证明谁最忠于**及**的革命路线的问题。

那时的澜沧,有个很分明的界限,那就是:县城里的,大多是“老炮”;冶炼厂的,基本是“老八”(澜沧冶炼厂是省冶金局的直属单位,县zhèng fǔ管不着)。县城里的“老炮”把高音喇叭安到了冶炼厂附近。冶炼厂的“老八”也针锋相对的把高音喇叭安到了县城附近。

那段时间,一天到晚,满耳充斥的,都是高音喇叭的声音——不是“读**的书”,就是唱歌颂**的歌,热闹极了。

“老炮”说“老八”什么什么的,是假革命;“老八”说“老炮”什么什么的,是保皇派。除相互攻讦对方外,两边还一天到晚的放“战歌”。

唱:“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的,是“老炮”的;唱:“葵花向太阳,嗨!战士心向党。麦贤德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的,是“老八”的。多年后,偶尔听人谈起“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特殊时期”,我就会莫名的想起这两首“战歌”。那时,除了搞派xìng斗争的“老八”、“老炮”的战歌外,还有“我们是**的红卫兵,从草原来到**”的红卫兵战歌,和“太阳红,太阳亮,亮堂堂;青山绿水多宽广、多宽广。红小兵,跟着**,革命的路上向前闯”的红小兵战歌呢……

有位伟人说过,“战歌”是革命的号角。

真的。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可在澜沧,开始是“老炮”得势,因为“特殊时期”才开始时,大家心里都迷糊,所以“想念**”:“困难时想你有方向,黑夜里想你心里明”,有点绵软、带着渴望,期盼伟大领袖**给指明道路的愿望,参加“老炮”的人也就多了。而后来,可能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革命目标”:“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声音渐渐强了起来,那“葵花向太阳,嗨!战士心向党”的声音好像更充满了革命的激情,更有号召力和战斗力,“老八”也就“由小变大,由弱变强”了——当然,这可能是我的臆想。

“大辩论”时,好像在大街上辩完就完了,并没带回家来“辩”的。可到了派系斗争时,辩论却跑家里来了。

我家,就姑姑一个大人,没什么“辩”的;左隔壁的冯nǎinǎi只一人,加上她也不关心谁“忠”,谁“不忠”的问题,家里当然静悄悄的;只有我家右隔壁的小军家,时不时的会传出小军爸高八度,说谁谁谁才“忠”的嗓音。在家里辩论的,是大宝家和老三家。另外的几家,家庭成员可能都是“老炮”的缘故,并不“辩”的。

大宝的哥哥在外地工作,据说他们工厂为了“革命”,停了产。所以,他就回家来宣传“老八”了。而大宝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老炮”的人。

老三家的情况更复杂——老三的父母和老三的二哥都是“老炮”,只有在县zhèng fǔ当秘书的大哥是“老八”。

大宝家和老三家辩论的时间,大多是在吃晚饭时。

那些rì子,在吃晚饭的时间,经常会听到大宝或老三家传出辩论的声音。有时,我们正吃着饭,就听到大宝爸吼起了“滚”:“滚回你的厂子,找你的‘八二三’吃克(去)!”紧接着,就是摔桌子打板凳的声音,有时连碗筷都被摔了出来。而老三家,不但摔锅碗瓢盆,大哥和二哥还来点“文攻武卫”、“攻防转换”的打架——当然,这“煮豆燃豆箕”的架,最痛苦的是老三妈和老三爸了。那段时间,老三的爸妈,整天都哭丧着个脸,唉声叹气的。

那时,我们左邻右舍的大人们,好像都有大将风度,全是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都不像过去那样,谁家一有风吹草动,便过去劝架,做和事老的。现在,都不露脸。只有我们小娃娃,脚站门里,头伸门外,拉长了脖子,东瞄瞄、西望望的。

后来,随着辩论的升级,开始了武斗。还不断的死人。

其实,死人的事,前两年,在把那些个“走资派”和“牛鬼sè神”抓来游街时就开始出现了,死了好多个。只是,那时死的和后来死的有着本质的不同:那时死的,都是“走资派”或“牛鬼sè神”。并且,都是“自绝与人民”,畏罪自杀的。记得,第一个自杀的,是“人武部”的一个领导,因为被“革命群众”给挂上了“叛徒、特务”的牌子拉去游街、被批斗、被打,他想不通。据说,他小小年纪就参加了地下党,是从北方打到西南边陲的老革命。紧接着,是酒厂的厂长,那也是个南下干部。再后来,是县宣传队那个唱“最响亮的歌是东方红”的吴队长。再再后来,是百货公司的那个女副总经理。当然,也有个不是“走资派”,也不是“牛鬼sè神”的人来凑热闹。那是个骡马队的人。那人三十多岁年纪,身体十分的强壮。据说,有一次豹子偷袭马帮,冲过来的豹子,被他拎着脚摔死在了树上。可不知为什么,身体长得像黑李逵似的他,却怎么也没让他媳妇怀上个娃娃。他一气之下,吃狼毒花(澜沧人叫狗佬花)死了。这些人的死,按当时的话说,都是“轻于鸿毛”的。

而后来死的,都是闹派系斗争被对方给整死、害死的,都是各派系的“英雄”,是各派“重于泰山”的人。

这些死人中,有一个人,差点把姑姑给带害死,那就是王小马!

王小马不是喜欢姑姑么?在他被害死的那天下午,他神情忧郁的去姑姑她们门市上,要姑姑出来一下,说他有话对姑姑说。姑姑不是早对他说过,自己和他不可能走到一块儿么?当然也就没跟他到外面说话。可当天晚上,那王小马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后来,人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两本笔记本。

“啊呀,羞死人了,那么的肉麻。”县革委会,那个第一时间翻看过那笔记本的女干部,对她所认识的人说道。

当时,因为还没有王小马的音信,不知王小马是死了,还是“叛逃”,不好定“xìng”(那时,有不少“知青”跑缅甸,当了“缅共”的,人们都说那些人是“叛逃”了)。但最后,革委会的人终于有了个一致的观点:姑姑肯定知道王小马去了哪里。因为,白天王小马找过姑姑。另外,王小马那笔记里写的许多内容都跟姑姑有关系。那笔记里,就有“顽石也要把它烧化”、如杨晓娟不答应,他就当一辈子光棍的话。

谢主任把姑姑叫了去,但问不出什么(那天,姑姑就没跟王小马出门说话)。王小娟给谢主任出主意,说开个群众大会,让大家揭发。

那天开的是百货公司全体员工大会。在会上,因为姑姑和王小马的“男女关系”是“莫须有”的,所以,大家不但说不出姑姑与王小马的“特殊关系”,还不自觉的证明姑姑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过去,人们都知道诸葛二“憨”、“二”,可经过几年“特殊时期”暴风雨的洗礼的他,也懂得归纳推理了。他向谢主任推理说,杨晓娟和王小马有没有关系,把那王小马的笔记本拿来,就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等笔记本拿来,诸葛二便找与姑姑“有关系”的念。大家都听得明白,王小马笔记本里所写的,只是王小马的一厢情愿,与姑姑并没关系,那里面只有一句让诸葛二之流觉得比较暧昧的话能叫人产生联想:“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清纯,清澈明亮得像一湾碧水。那里面,容纳着许多绵绵的爱意。特别是她看孩子们的那种充满母爱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慈祥”——台下是有人在想,杨晓娟嘴里没说,但眼里,是不是如王小马所言,对王小马也流露出什么“绵绵的爱意”?应该说,不管什么人,那时对姑姑有想法都是对的——姑父牺牲时,姑姑二十五岁都不到,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健康美丽的时节——“守不住”的,大有人在。

后来,在搬家时,爱华哥我们看到了姑姑的笔记本——“想看就看呗,都过去了”。姑姑对我们说道。

过去,因为太小,不明白人的七情六yù,我一直以为,姑姑对王小马不屑一顾。可姑姑的笔记本里,却明明白白的写到:“是啊,他是武汉人,顺长江而下就是sh。我们饮的是‘一江水’。如他所言,我们应该有许多的共同点,也应该有许多的话题。他虽没向前高大帅气,可也文质彬彬、潇洒倜傥。可向前的尸骨未寒,他的一双儿女还那么的弱小。我能为了自己而让他们受苦么?将来,万一他对他们不好,我又该怎么办呢?……可怜的两小家伙,你们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啊……”

“我住江之头,君住江之尾;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彼此心相连,依山复靠水;山山皆北向,条条长流水……”诸葛二看台下有人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致,又翻了首诗念道。等念完,便问大家肉不肉麻。不等大家回答,他却又砸了砸嘴说:“王小马是武汉人,杨晓娟是sh人——‘彼此情无限,共饮一江水’?哦哟哟哟。”

“你们看看,还写上了曲谱。”看大家还是没反应,诸葛二把那笔记本递下台让大家看。

王小娟知道诸葛二所念的“肉麻”诗词的出处,但不好点破,装样说诗有什么好看的,找点关键的念念。

那时,谢主任正对革委会的那名女干部交代工作,没注意诸葛二所念王小马笔记本的内容。

而诸葛二还真的“二”,他看王小娟不在意他所发现的“肉麻”的诗词,又拿去给坐主席台后面的谢主任看。

诸葛二打断了谢主任的话,谢主任有点儿不高兴。诸葛二在转身过来找谢主任时,看到台下有好几张他平时最敬重、在百货公司乃至整个澜沧,能写会算,很有名气的脸孔。那些脸孔,都对着他笑(其实,人家是笑他不学无术,而他却以为是夸他)。兴头上的诸葛二,没看出那些人笑意里的意思,也没看出谢主任的不高兴,他兴高采烈地说道:“主任,您看,除了这已谱上曲子的,还有让人那么那么的。”

谢主任接过去一看,脸当下便黑了。

“‘断头今rì意如何?创业坎坷百战多。此去……”诸葛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翻了几页后,读给谢主任听,可读了两句便遇上了一个:“人家认识他,他不认识人家”的字,噎住了。

看诸葛二那样,谢主任便想把话题引开,问诸葛二说除了这诗词,笔记本里还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些诗就最有价值了!您看这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哎呀,我念着……”

“住嘴!”谢主任打断了诸葛二,恨恨的把那笔记本抢了过去。然后走到台前,对大家说:“现在没发现王小马和杨晓娟有问题,并不等于他们没问题。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散会!”

“主任,那‘断头今rì意如何’可是向我们挑战啊!”(记xìng还好呢)听谢主任宣布散会,诸葛二急道。

谢主任狠狠的瞪了诸葛二一眼,转身走了。

对姑姑的批斗会开了没几天,“武斗”升级了。

那天,澜沧冶炼厂的“老八”们打到了县城,那些人都是坐大卡车来的。不知为什么,那些“老八”们并没攻打县zhèng fǔ,而是把百货公司大楼给围住了。

冶炼厂的“老八”攻打百货公司,是因为半月前,冶炼厂的播音员在播音时被杀了。据说,杀手就是百货公司派去的。杀手并没抓到——那晚,都十一点多了,冶炼厂的广播还一直:“葵花向太阳,嗨!战士心向党”的唱个不停。后来,那歌声终于停了。接着,就听到摆弄播音器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叫。那时,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电视什么的,一般到了晚九点钟左右,街上已行人寥寥,家家都关门闭户的。为了省电,大多数人家也就睡了。可那段时间,“老八”和“老炮”的高音喇叭一天到晚的响个不停,相互攻击,说己方才是最最忠于**,拥护党zhōng yāng的。那晚,不知什么原因,“老炮”的喇叭哑了,那“老八”的喇叭便兴高采烈地欢叫个不停。而我们,因为大人们都集中在百货公司的球场上开会,便跑县zhèng fǔ的花园里玩躲猫猫,一直玩到了大人们散会,才跟着姑姑往家走。在快走到家时,我们听到了那声骇人的惨叫。许多年后,想起那声“啊”,我都会毛骨悚然的抖一下。

第二天,冶炼厂的“老八”们便抬了那名播音员的尸体来县城游行,到县革委会讨说法。

谢主任表态,一定抓到凶手,给死者一个交待。

可十多天过去,凶手没抓到,“交待”也没有。并且,还听说凶手就躲在百货公司里。这样,冶炼厂的“老八”便兴师动众的来要人。

多年后,人们才知道,做人做鬼的,都是诸葛二——在百货公司的面上,他已参加了“老炮”。可暗地里,他又加入了“老八”。凶手躲百货公司是他给冶炼厂的“老八”传的话。转过来,他又对百货公司的“老炮”说冶炼厂的要来打百货公司。百货公司也就做了准备。所以,冶炼厂的人一到,不但门窗紧闭,上去撬门的人还遭了袭击,受了伤。

百货公司大楼正面没能攻进去,因为人家早有准备:他们去攻门,人家从楼上丢砖头、用弹弓从窗缝里向外shè击,把人给打伤了好几个。他们又转而冲击百货公司后面的大铁门。结果与打正门一样,爬铁门的人,才在那门头上露个脸,便被门里密密麻麻,如蝗虫般乱撞的弹丸给打了下来——有的额头上起了“糟包”,有的脸上开了花。

领头的正在那着急,有县里的“老八”来通风报信,说百货公司给乡下打电话,大批的乡民拿着锄头扁担,已从八大河和洗澡堂的方向涌过来。

冶炼厂来的“老八”,也就百十来号人,何况攻了两个地方都没占到便宜,自己还伤了人,便坐上大卡车“撤退”。

当“撤退”的卡车载着冶炼厂的“老八”们,来到正对县zhèng fǔ大门的那座三角型的街心花园时,遇到了埋伏:从街心花园和街道两旁的小山坡上,无数的砖块、碎石,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第一辆车的驾驶员受了伤,失控的卡车便冲进了排水沟里,并横了过来。后面紧跟着的几辆车来不及避让,便噼里啪啦的冲到了一块儿。

**说,工人阶级是最革命、最大公无私、最有纪律xìng和战斗xìng的阶级。这话千真万确——那时,听到武斗的爱华哥我俩就站在那山坡上。可以说,从各乡村来支援的村民,是冶炼厂人数的十几二十倍,可当冶炼厂的“老八”们在领队的带领下跳下车,那些个村民们却发声喊,做鸟兽散了。

当然,冶炼厂的“老八”们并没抓到一个村民,可在追击中,有几个村民却被他们砸向人家,又被人家捡起砸回来的砖头、石块给砸伤了。

过去,我对什么叫狼狈、什么叫抱头鼠窜没多大的认识,可那天看到的情景,那些个像无头苍蝇乱窜的村民的影像,却给了我最大的启示——慌里慌张逃跑的村民,真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段时间,我正患气管炎,那些个像惊弓鸟似从我身旁跑过的村民,因我的一声忍不住的咳嗽,都吓得跳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真的可怕(有两个手持用钢管做的标枪的“老八”,就从我们的身旁跑过,如恼羞成怒的他们给爱华哥我们来那么一下,我们可就要对美丽的人世间说“拜拜”了),也可笑:偌大的县城,竟然被冶炼厂的百十来号“老八”们追得没了生气(整个街上都关门闭户的,在街面上,县城的人,除了爱华哥和我,都没了踪影)。

可能是爱华哥想到了危险,等冶炼厂的那两人跑过去,他便带着我跑回了家。

那时,我觉得真的害怕,害怕得心里空落落的,特别的饿,便对爱华哥说“饿”。

“饿什么,等把我妈找回来再说。你不要走开,把门给关好了,我找我妈去。”爱华哥对我交待后出了门。

爱华哥前脚才走,姑姑后脚便跟了进来。

“找你去了。”当姑姑问爱华哥时,我对姑姑说道。

可能外面确实太危险了,姑姑回家后一直坐立不安的静不下来。我们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爱华哥回来,姑姑便带上我去找爱华哥。

可能是我太紧张的缘故,我觉得,从我和爱华哥回家,到姑姑带我出来找爱华哥,前后并没有多长时间,天sè却开始朦胧起来。姑姑带着我满大街的找,可就是不见爱华哥的踪影。并且,我们去找的许多家的人都不见了,都是“铁将军把门”,赵老师家、李二叔家、大胖家都如此。

我奇怪的问姑姑,姑姑说可能是到乡下躲避去了,先前有传言说冶炼厂的“老八”放出话来,说今晚要派他们造的坦克来把县城给踏平了。

当我们走到离县zhèng fǔ几百米的街子尽头,正对县zhèng fǔ的三角花园那儿时,我看到有个人躺在那花丛里。

我拉了拉姑姑的衣角,指给她看——我怀疑那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因为在那人的附近和先前冶炼厂的车冲一块儿的地方,都有些看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殷红的血迹。

姑姑看了一眼,说可能是“老美”。

老美,我知道,是个神经病,她就经常睡在国营食堂的灶塘那儿,满脸灰不溜秋的。据说,老美是sc人,还知书达礼呢。她是因丈夫来澜沧教书跟了来的。她丈夫在“反右”时因为给领导提意见被整成了“右派”,后来不知怎么就死了。那时她已怀有身孕,都快要生了。受到刺激的她,神情恍惚的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没了。在这双重打击下,疯了。其实,人们并不知道她的名字,“老美”是一个抗战时去过昆明的厨师,说她长得像美国大兵带来的洋女人,人们便据此,叫她“老美”。

人是群居动物。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开始呼呼的刮起了风,空荡荡的大街除了我和姑姑,以及躺花园里那个不知死活的人外,再没其他的人的凄凉。我觉得,除了风声,那没半点儿生机。因乌云遮蔽,那散发着血腥味的大街,空旷旷、yīn沉沉的,充满了凄凄惶惶的恐怖。我便拉紧了姑姑的手,要她快回家。

我们走到汽车站时,姑姑转回了身,说先前只看到那人的半个身子——她怀疑看花了眼,万一是爱华哥呢?

当我们再次来到三角花园边,却看到老美坐花园里,对着先前因伏击冶炼厂的人,躲花园里的人的踩踏,弄得破败不堪,仅剩几株残枝败叶在风中摇曳的花朵儿们傻笑呢。

等我们回到家,姑姑带我去找爱华哥时还在的冯nǎinǎi、老三家和小军家的门都上了锁。

姑姑看了,转身要走。可犹豫了一下,又返身开了门。

“我们等爱华回来。”姑姑用木头把门顶死后,幽幽的对我说道。

天很快黑了下来。

随着黑夜的来临,风渐渐地停了。我家屋后那大水塘里的蛙们,便呱呱的鼓噪起来。

我向窗外看去,只见皓月当空,大地撒满了清辉。月夜里的天空,幽蓝幽蓝的,星星们不像过去那样的对我们眨眼,好像是奇怪的静静的看着人世间所发生的一切。

坐了一会儿,姑姑叹了口气,问我“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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