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领导来了!”围观者中,有人接了李英爸的话,指着从汽车站那儿过来的一名军人道。
诸葛二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忙屁夹屁夹的跑上前去迎接那军人,并乘机对那军人说了什么。
“哦,你是她家的人啊?”被诸葛二迎过来的军人笑眯眯的。
李英爸没直接回答,而反问说:“你是军代表?”
“嗯。”
“那我就直说了。我与她认识不久,现在她疯了,我该不该管?”
“这……我看先把病医好……”
“我准备送她去昆明,可这几个……”李英的父亲指了指王小娟一伙。
那军代表看了眼诸葛二,对李英的父亲说:“人病了先得治病,只是……”
李英的父亲反应很快,说我是让我女儿陪她去。
“好好好。有什么困难,来办公室找我。”那军代表一连说了几个好,然后伸出手,与李英爸握了握手,看了眼王小娟,转身要走。可顿了一下又转过身来,问李英爸他是不是昆明人。
我不知道那军代表问这话的意思,可李英爸却好像很明白。他说,改天,他带自己的病历本和鉴定结果给他看。
那军代表又点了点头。
看军代表这样,诸葛二便点头哈腰起来。
“真是大官好见,小鬼难逃。”冯nǎinǎi对着王小娟一伙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口。
后来我才知道,李英爸是个学地质的,“反右”时,他给领导提意见,被打成了“右派”,从省城昆明下放到了勐滨煤矿。他有技术,为人又好,所以在煤矿很有人缘。领导、同事都不把他当“老右”看的――因抢救国家财产立了功的他,现在已“摘帽”了。
这不,李英爸回煤矿一说,他们领导便说刚好他要上昆明开会,可以一起带了去。
李英陪着姑姑去了昆明,李英爸怕我不敢一人在家,要带我去煤矿。那时,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我得守好这个家,等姑姑。还有,还有么?是的,还有爱华哥,说不定哪一天,爱华哥就像上次躲武斗时那样,夜半回来敲门,喊“妈”、喊“兵兵”。
李英爸看我不愿跟他去,去食堂买了饭菜票给我,还买了最新cháo、雪白的尼龙蚊帐回来,把爱华哥我们躲猫猫撕烂,又被火烧了个大窟窿后,姑姑七拼八凑的找了些布什么的补起来的旧蚊帐给换了下来(有的地方没补严实),说被蚊子叮了,会生病的。
末了,李英爸还不放心,带着我去找那军代表。
那军代表见到我们,很是客气,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英爸拿出了那天他递给姑姑看的病历本和鉴定结果。
我看到,翻开病历本看的军代表,也像那天姑姑看那病历本一样,先是张大了嘴,而后抖起了手。
“杨晓娟没病前是什么态度?她知道你的……”过了好一会儿,那军代表才摇了摇手里的病历本问道。
李英爸说知道,她说只要能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老李,什么也不说了。你和杨晓娟……都是好人。”听了李英爸的话,那军代表重重的叹了口气,边说边点着头,把病历本和鉴定结果递还李英爸。
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李英爸在认识姑姑前,为了抢救国家财产,被塌方滚下来的石头打废了“命根子”,早没了xìng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姑姑和他结合后,一直没再生育的原因――那时,姑姑才三十多,他也就四十挂零。
李英爸把病历本和鉴定结果接过来,说:“我还有个事。您看,现在杨晓娟家就这一个孩子在家,我想托您,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
“当然当然。”
“另外,晓娟的孩子爱华失踪了……”
“是被人给打死了!”不等李英的父亲说完,我接嘴道――这是我第一次接大人的话,话出口后,我便有点不自然的低了头。
“这得有真凭实据。”那军代表的语气严肃起来。
李英爸可能怕弄僵了对我不好,便说娃娃失踪是事实,请领导在百忙中给予查实。
“那当然。”
后来我才知道,这军代表姓胡,大家喊他胡干事,是北方人,也是跟着部队南下来的。他在老家的老婆已经死了多年,现在是孤身一人。胡干事脾气特好,见人都是笑眯眯的。他对诸葛二并没好感。可能是“异xìng相吸”,抑或是那王小娟耍娇卖嗲,人也长得好的结果。他一来,便与那王小娟对上了火。那天,李英爸正要抓着诸葛二去找他,而他的出现纯属偶然,因为那时,他正要去找王小娟。诸葛二知道他看上了王小娟,所以,看到他后,以为他会为正下不了台的王小娟和自己撑腰。不曾想,他不但没给己方撑腰,还顺着李英爸的话,说要先治病救人,让己方颜面扫地。
其实,胡干事一点儿不“糊”,是真正的聪明人。那时,他已嗅到了“特殊时期”不可能毫无节制、永远的“打”下去。另外,在女士面前,不显示出大将的风度,会给人留下急躁、不稳重的印象。这不,后来的事实证明,胡干事是对的,他的“支左”,受到了上级的表扬,也把那王小娟拥到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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