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兵掀开罩在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一张二十岁出头少女的面容。少女死于自杀――服毒自尽,因此她的嘴角还留有丝丝的黑血,令人看了颇为揪心。赵兵只看了一眼,便叹了口气,好好的活着多好,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呢?那些天杀的太子爷们。
“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吧,不要再和那些人在一起了,他们是不会真心对待女人的。”双手合十,张兵诚心的念了一段往生咒。
或许是错觉,他发现女尸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柔和,脸上的那种说不明的怨恨也少了不少。张兵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心理上,看到尸体这些变化,他仿佛也能在灵魂上得到净化,所以每一次处理尸体,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念起这段绕口而又繁琐的咒文。
他拿起一块海绵,沾了些热水把少女脸上的血迹擦去,并为少女清洗一下颈部以上的地方。然后,将少女的遗体装入一个巨大的塑料袋中,接着将尸体放入冷冻柜中。
赵兵是一个混混,那种为老大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冲头阵的最低等混混,他的职责只有是为那些在社团冲突中死去的人和那些“意外”死去的人处理尸体。是社团里公认最累、最脏、地位最低的岗位。
不过张兵也从未抱怨过什么,和死人为伍总比和禽兽为伍来得好吧?比起那些所谓的兄弟,他更喜欢和不会说话的尸体呆在一起。
和别人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张兵是一个有良知的混混。
从小时候他的父亲就请算命先生为他占卦,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是兄弟命。除了混社团,无论他干什么都会出现意外,活不过20岁,只有进入黑社会才能摆脱这一宿命,于是从小他就被自己的父亲教育要成为一个社团分子,不过他的父亲却从不允许他作恶,难能可贵的,已经快22岁的他依然保持着一颗宽厚的心。
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或许天生就是为了像是张兵这样的人准备的。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要凌晨2点45了。坐在办公室里的张兵微微的笑了一下,从房间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今天正好是他22岁生日。
“呵呵……”张兵的口中冒出一阵冷笑。
生日吗?自己早就没有资格享受这代表的一切了。要是自己死了那该多好,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自己伤神了。他就这么想着靠着墙坐了下来。
他用手抱住双膝,想躺下来,也想睡觉,更想将那个蛋糕砸了。如果那样做的话,就可以什么也不去在意了,就可以忘掉一切,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
可想到自己生死不明的父亲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像被针刺到一样,一阵剧痛。然后他那被收纳到保护壳里面的懦弱也迸发出来了。
他有早已决定好了的事情,哪怕要付出比生命珍贵百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
不能死,现在也只有靠我自己了。张兵用手握住了挂在他衣服上的那给予他痛楚的挂坠。
可惜了,没有人和我一起度过,我的人生算不算是失败呢?张兵自嘲的笑了笑。
“能活到现在,你的人生算是成功了,嗤嗤嗤嗤……”怪笑声从房间里猛地想起。
“什么人?”张兵猛的站起来,紧紧地握住准备切蛋糕用的水果刀,伸长手臂,以半圆形划向身后,可惊讶的发现,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哪怕是一只蚊子也没有。
做出挥刀状态几十秒,房间里安静的有些恐怖,哪怕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也像停止了一般毫无动静,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渴望听见哪怕一点点的声音。
难道是和尸体在一起呆久了,脑袋搞不清现实,出现幻觉了吗?一滴冷汗滑过额头,咽了一口唾沫,张兵这么安慰自己,可手中的刀始终不肯放下。
张兵走到电视机前,想要看一下电视来驱走这让人不安的宁静,可显示屏上只浮现出无数的雪花点,最后他只得失望的将电视关掉。
重新坐回桌子旁,点亮插在蛋糕上的蜡烛,呆呆的盯着如同妖精起舞般的火焰,看的出神。慢慢的,他陷入了回忆中。
“阿兵,给我把这几具尸体处理好。”
“兵子,你太不合群了,以后就不要去外面做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小兵啊,从今天起,你就跟我混吧。”
“爸爸,我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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