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时愣住了。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其中包括他被激怒与不被激怒两类,我想我极有可能会得到一顿殴打,或是被他一枪干掉,但我唯独没有想到他的这一种反应。
“……没有用的家伙,死了就死了吧……”
这算什么?
难道查尔斯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如我所想的那般?是了,在想到查尔斯和老苏菲特的时候,我一直都以自己和父亲为模子在脑海里塑造这样的形象,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家庭的真实状况,毕竟那对于我来说也是不需要考虑的东西。
“这么感兴趣的话,不如给你讲讲如何?我向来是好心到会满足将死之人好奇心的人哩。”
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就直接开了口。
“那个混蛋,只知道他的组织,他的地位,却从来没有把我们兄弟和母亲放在心上。我母亲不怪他,她尽心尽力地把我们兄弟抚养长大,可那个老东西却从来没有把目光哪怕挪到他的家**面超过一秒钟!直到我母亲死掉……”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说道:“啊,这种事情也经常会有的,你我不是都最清楚了吗?劫持或者杀害敌方高级人员的家人什么的……的确是很有效的方法啊――呐,你知道那个杀了我母亲的人是谁吗?”
他这样的目光和暗示让我瞬间就知道了答案。
我没有说话,但是呼吸却稍微加重了。
“哈哈哈哈――”他疯狂地笑了两声,对我吼道,“是一个叫‘周翎’的男人,也是你们晨风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哩?!”
我狠狠咬了咬牙。
他说的没错,在两方势力冲突之中,一旦得知了对方高级人员的家庭情况,绑架或伤害对方的家人朋友是非常普通而且有效的办法。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是真的,但是我知道,这种事情,有很多人都曾经做过,我也是其中之一,我曾绑架过k国某政要人员的孩子来迫使他在一份文件上签字。也就是说,我其实已经暗暗在心里同意了他的说法。
这种做法看起来太过卑鄙无耻,却不可能在可用的时候被人忽略。然而即便是知道这一点,当听说我的父亲曾经做过这种杀害妇孺的事情来时,我还是有一点点不能释怀。
但是那些现在都没有关系了,现在他的儿子正在被仇人的儿子拿枪指着脑袋,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当年的事情现在考虑了又有什么用?
而且,查尔斯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表现,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我的父亲做了什么吗?你肯定想不到,他哭了!他抱头痛哭,就在我母亲的灵柩前,之后在葬礼上在墓碑前,说他对不起她,说他没有保护好她!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是看上了我母亲从家族分得的遗产!你想不到他在人前悲切的哭相和在跟我的舅舅们争夺财产时的那副恶心嘴脸差别有多大!但是我看见过!我看到他在暗地里数钱时的那种可鄙笑容!这种人渣,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说完这些,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睛由于激动而略微有些充血,他就用这双公牛一般的眼睛瞪着我,许久,他又挂上了一副笑容。
“好了,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小子,你可以毫无遗憾地去死了吧?”
我突然明白他对我说这些的用意了。
可能是我多想了,也许他真的只是纯粹想说而已。但是我是知道的,有一种濒死心理,就像我当初杀死林先生一样,问他有没有遗言,却并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让他死前也带着这样无尽的不甘,这样的死亡无疑是痛苦的。查尔斯现在做的也就是这种事情,不管他是无意还是有意,但是他确实成功了。父亲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对我来说也是伟大的人,而经他这么一说,在我心中的父亲形象却被抹上了一笔残杀无辜之人的污迹,他就是要我带着这种愧疚去死,让我也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呵……)
也罢,死亡么,我曾经逃避过无数次,也曾经多次幻想过自己的死亡会是怎么样的,死在行动中,死在敌人手上也是我想象过的一种。这样也好,我即为行动而生,如今也为行动而死,在我意料之中。
只是遗憾当然会有,谁人的一生能真正做到了无牵挂呢?我出来的时候还和铃音斗了口角,直至现在都不知她是否肯原谅我,也不知以后她会如何。我死以后,她一定会收到我的死亡通知吧,内容无非是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之类的,总之她绝对不会知道真相,不会知道她的男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是因何而死。我的那部分财产自然是全部归她,再加上可观的抚恤金,也足够她和宁宁以后过上普通的生活了。她会怎么样呢?也许会为我守身终老,也许会再嫁良人,但那都不是我能所知的了。我这一生隐瞒了她的太多,对不起她的也太多,无论她以后如何生活,做出何种选择,只要她能够幸福,我都应该祝福她吧……
还有部长、小晴、杨馨、奈莉他们,啊――还有那些实验体们,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却是真的很喜欢她们,虽然我不想承认是她们的父亲,然而这份心情却是改变不了的,她们带给我那么多的欢乐,当她们知道她们的“父亲”已经再也回不去了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啊,真是的真是的,明明都要死了,我却还在考虑着这些事情。有这么多的牵挂,谁能够心无所念地去死啊?
在查尔斯的枪口之下,我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砰――”
我闭上了眼睛。
“砰――”
(嗯?)
然而就在下一刻,我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预料之中的疼痛与失去意识并没有来临,反倒是身旁传来的声音与接连的枪声让我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了让我惊诧的一幕。
查尔斯不知为何翻滚到了一边,他手中的手枪掉在一边,但他正在从腰间掏出另一把手枪。
而在通道的另一边,杨馨正举着手枪站在那里。
见此情景,我要是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简直就是白痴了。
我连想都没想,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查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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