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镇中,唐僧的肉身残缺不全,他的尸体早在刚才混乱之中便已被人分离撕裂,即便孙悟空能下地府引回他的魂魄,却也没救了。
整座小镇残垣断壁,破败不堪,鲜血淋漓,那是孙悟空的怒火。刚才作乱的人都死了,不复一点生气。
一阵yīn风吹过,带起一股恶臭,惨烈的气息令人闻之yù呕。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师父死了,取不了经了,玉帝和佛祖会怪我们保护不力的,我是不是又要回流沙河受折磨了。不,不要,我不要……”
沙僧捂着胸口,想起当年在流沙河rìrì受万箭穿心之苦的岁月,忍不住胆寒,那种痛苦太令人绝望了。
孙悟空手持金箍棒站在唐僧尸体面前,“你不是老说我佛慈悲,不可杀生吗?现在又怎么样呢?他们都把你杀啦,把你杀啦!你都死了也没见你的佛保佑你啊,哈哈哈,你真是该死啊,死得好啊……死得好啊……”
他疯狂的笑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三人中最冷静的当属猪八戒,他默默然看着他们两个,悄不做声。
最近他感觉自己的记忆越来越奇怪了,就像现在这样,沙僧惧怕的发抖,孙悟空癫狂的大笑,都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且不止一次。
他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那个“正”字,一幕幕画面开始不断跳跃着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突然看见了他们三个人在观音菩萨的引领下上灵山见佛祖的一幕,于是口中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观音菩萨要来了。”
“你说什么?”孙悟空转过头问。
还没等猪八戒回答,三人一马都望向天上。
观音菩萨真的来了!
“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白龙马,你们保护唐僧不力,令他惨死刀下。而今取经大业已断,你们可知罪?”观音一来便问罪,咄咄逼人。
“少给俺老孙放屁,有话快说,不然就滚!”
“你这泼猴,眼下我且不与你计较。佛祖有令,命你们几个随我上西天,细说唐僧之事。”
“他要说不会自己来,又不是没脚,凭啥要俺老孙去寻他?真当自己是个大人物了,呵呵……”
“孙悟空,你如果还想拿掉你头上的金箍,最好乖乖与我去见佛祖。”
“你还敢在俺老孙面前提这件事,分明是找死。”孙悟空举起金箍棒就要动手。
“不,不要去,不能去,啊……”
猪八戒听着他们说,记忆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肆虐,他捂着突然yù裂开的头大叫,痛的整个人跪在地上。
有的东西忘不了,始终是要想起来的。
观音菩萨领着四人上了灵山,金光弥漫,无数佛子将他们围拢在中间。
“你们还不拜见我佛。”
观音对孙悟空四人大声呵斥。
沙僧顺势就要拜下去,猪八戒一手紧紧拉住他,孙悟空挺腰站直冷笑道:“佛曰众生平等,即是平等,为何要拜?为什么你们这些秃驴老是喜欢自打嘴巴呢?真是作贱,哈哈哈哈!”
“大胆!竟敢出言不逊,对佛祖不敬……”
“泼猴恶xìng难驯,佛法不容啊……”
一众佛门弟子怒形于sè,七嘴八舌破口大骂,皆被他一番话激到。
“不敬?俺老孙无父无母,天生地养,这天下谁敢无故要我拜,谁又随便值得我敬!什么佛与仙,见你的死鬼去吧。”
“你这妖猴当真不知好歹……”
“肃静,退下。”如来开口,整个场面静了下来,“孙悟空,你应该知道我今rì找你来是为取经之事。”
“俺老孙可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孙悟空直接躺下去,双手枕着头,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唐僧既死,俺看这经不取也罢,你还想怎样?”
“唐僧虽死,却将投胎转世重生,取经之路不可断。等到十八年后,你们要重新出发,护送他取得真经。”
“放屁!从头开始!如来,你真当俺老孙什么都不知道吗?”
“哦,你知道什么?”
“俺问你,为什么取经一开始妖怪们便知道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为什么每次耍来耍去好巧不巧都是些与你们天庭佛门有关系的妖jīng?”
“俺老孙是猴,却决不任你真当成猴耍。西天取经这场jīng心策划的yīn谋把戏,你还想我们再取下去?去你个痴人说梦的死秃头。”
“孙悟空,你可想好了,你若不取,修不成正果,便永远无法拿掉你头上的金箍了。”
“呸!你以为俺老孙会相信你的话!如来老儿,你当初算计压了俺五百年,之后又假惺惺以放我出来保唐僧西行取经之名诓我戴上了这金箍,你以为俺老孙会放过你吗?”孙悟空跳起来,“你有种便去了我头上的金箍,光明正大与我战一场。可是你敢吗?你敢吗?你不敢!”
“既然你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为何不逃,反倒今天还敢上灵山?”
“哈哈……笑话,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孙悟空不敢去的地方。孙悟空不敢做的事,也只有一件,那就是逃!”
他狂笑着,一棒打向如来。
紧箍咒被念起,如来五指大手压向孙悟空,“你改变不了这命运,注定永远只会被镇压。与其什么都知道,不如什么都遗忘。不懂,才不会痛苦,我佛慈悲,渡你解脱。”
“遗忘?不懂?若是活得糊涂,宁可死的明白。”孙悟空说,“谁说逃不过命运,你一天杀不了我,只要不死,活着便是改变命运最大的希望,俺老孙终将有一天会回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
金箍越来越紧,他痛不yù生,头都快裂开了,执意打出地一棍却仍向佛祖捅去。
猪八戒在自己的九齿钉耙上划了一横,义无返顾的冲上去,口中大喊道:“猴哥,我来帮你。”
奈何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命运早已开始同一个轮回。
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重囚五行山下,失去了zì yóu,只能发出不甘的咆哮。
猪八戒知道自己胜不了,不说一句话,小白龙身边的沙僧还在一个劲的求饶“佛祖饶命!佛祖饶命!”,最终亦难免被贬回凡间。
四道金光各自打入他们的脑海中,关于取经的记忆都被如来掩盖了,灵山上下恢复一片宁静。
“佛祖,为何只偏偏抹去他们取经的记忆,而不消除他们全部的记忆,为三界除去大害。”观音问。
“人的记忆岂是可以随便消掉的,非是我不想,而是做不到,眼下我也只是掩盖他们的记忆罢了。发生过的便已存在,即便你擦掉了,依然有迹可循,留下一点痕。”
“弟子明白了。”
取经的游戏再一次开始了!
等到唐僧重新转世投胎长大chéng rén,他们“从零开始”踏上西行路。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到现在刻成了一个“正”字。
记忆属于每个人自己,即是如来亦无法封杀,难道一个人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有权力去决定遗忘还是想起吗?
所以猪八戒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悲愤怒吼,整个人青筋暴起,“一次又一次,永世迷茫沉沦,不得醒悟解脱,如来观音,歹毒的佛,去你娘的西天取经。”
观音大惊,不禁顺口接道:“什么,难道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猪八戒的愤怒告诉了她答案,他是忘不了当年的,他还要回去,“我天蓬元帅会回来的,嫦娥,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他每晚都等待着天上月亮的出现,那里有他的爱人,他永远都记得的。
有些人,有些事,死也不能忘!
“猪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已经五次了,还要继续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吗……永远没有尽头!什么只有佛法才能拯救世人,你们这些虚伪的和尚去死吧……都去死吧……”
猪八戒放声哀呼,把他想起的关于几个人的一切记忆用法力打进了他们各自的脑海中。
观音菩萨恨恨的看着猪八戒,咬牙切齿道:“为何偏偏是你这头蠢猪坏了事,我饶你不得。”
“谁说猪就一定蠢,分明是你眼瞎,看到我这个猪头便先入为主以为理所应当。亏你还是菩萨,原来也执着于表象,看不破这虚幻。菩萨呐,这就是菩萨呐,哈哈哈哈……”
猪八戒对她的揶揄毫不掩饰,招牌式的狂笑下是天大的讽刺。
“该死!”观音整张脸都绿了,铁青的难看,手中玉净瓶的柳条闪电般甩向猪八戒。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电光火石间,孙悟空一跳挡在猪八戒身前,轻松化解了这一击。
“呸,什么大慈大悲的佛!你这恶毒的女人,活该一世无夫,今天俺老孙就先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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