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坳中,徐徐山风吹来,吹走了白天的暑气,吹来了一天的凉爽。万物在清风中都长了jīng神,随着山风在舞动着自己的快意人生。只是山坳深处太过漆黑,连皎洁的月光都照不进来,似乎这里是被人类遗忘的角落。慢慢适应夜的妩媚,借着山涧汩汩泉水映照出来的月光,可以发现山坳的背yīn面竟然有个小山包似地轮廓,轮廓突兀在山的脚下,许是什么天灾时带下来的大堆土。只是这土堆在这应该有段时间了,表面覆盖着一层青嫩的小草,小草显然缺少太阳的爱抚,长得柔弱无骨。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山坳里似乎冷了起来,土堆边上娇嫩的小草最先受不了寒气,慢慢耷下了头。寒气裹进风里,让山涧里出现一股冷雾,冷雾像一张网似地圈住了圆鼓鼓的小山包,清风吹过,竟是没吹散半分。隐隐地,雾气中似有脆裂之声,如枝断树裂般的声音竟是大了起来,山包动了动,似是有什么怪物躲在里面,想要拱出来。一盏茶后,雾气包围的山包上,出现了一个黄灰sè的影子,影子如茧,从山包的顶端破土而出,山包越裂越大,最后一个人般大小的茧稳稳地飘在半空中,茧从中间裂为两半,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走了出来,青年一身青丝披在肩上,非常贪婪地呼吸着这些本该也属于他的空气。只是瞬间,青年似是想到什么,冰锥般的眼睛透过薄雾,shè向无垠的天空,天空星光点点,在山坳里望去,竟是异常的美丽。
青年纵身一跃,跃上半空,似是不为这美sè所动。青年腰间的剑跳出了剑鞘,离开剑鞘的剑身寒芒一片,竟然比皎洁的月光还亮了几分。只是这剑在青年面前,少了几分傲气,如仆人般,甘愿托起青年跃起的身姿。青年在清冷的月华下御剑,襟飘带舞,潇洒至极。
山坳中的雾气在青年离开之后,慢慢显得虚薄起来,圆圆的山包已裂开成五瓣,青年身上脱落的灰黑sè茧身掉在其中一瓣山包上,此刻没有雾气的笼罩,在皎洁的月光底下,这灰黑sè的茧衣竟像极了蛇兑脱的皮,只是茧衣比蛇皮厚了几分。茧衣显是在地下埋得久了,周遭斑驳的纹理间具是黄灰sè的土沁,在土沁的掩盖下,早已看不出这茧衣原本是什么颜sè?茧衣在山风的吹拂下,沉沉地贴在山包上。不久,这久无人烟的山坳中亮起了一双血红的光柱,光柱有如卧槽型,狠狠地瞪着山包处,在觉察出山包处并无半分罡气,血红的光柱竟是动了,慢慢靠近那个对它来说是一生噩梦般的所在。血红的光柱并不急,显得相当谨慎,缓缓爬过山间的小溪,山泉映照出来的月光,只让人看清这物事有一个粗短的尾巴,其它部分显是极大,竟然看起来是一片黑漆漆。
血红的光柱走近了青年兑下的茧衣,茧衣似是有股熟悉的味道,呛得这灰黑的物事大声地喘起气来,气声浓烈,像是愤怒至极,这物事竟然仰面朝天地吼叫起来,那声音不大,却极凄凉,在这清冷的夜空下让人感觉到有如丧家的野狗般可怜。这物事吼完,接着又粗重地嗅着茧衣,沉重的身体慢慢卧在茧衣边上,像是那茧衣就是它的爱人,像是那茧衣就是它的一切。
青年在一处绝崖边停了,崖边山风更是猛烈,不打一处吹来,青年浓黑的青丝在这山风的吹拂下竟是无半分凌乱,青年如玉葱般的手,在月光的清辉下,修长而饱满,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手拇指处竟然又长出了一个指头,指头依然白皙,青年也没刻意隐藏这多出来的指头,就任他在这冰冷的清辉下跟着别的手指争光。突然,青年僵硬般地跃下了这崖壁,呼呼的风声裹着娇嫩的耳朵,让青年有种世界从来没这么真实的感觉。堪堪落到一半,仆人般的寒芒听话地托住青年的身子。青年停下来的地方是崖壁处一个悠密的洞府,洞府中隐隐有丝罡气在流转。罡气的主人显然也发现洞外的怪异罡气,只是洞外的罡气实在过于强横,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多么希望洞外的罡气是打洞口匆匆而过的同门师兄弟,只是洞口的那人生生停在那里,似有不善,他不说话就有一股威势停在那里。青年脸上抹过一丝轻蔑,洞中的那人竟然一直不吭声,让他更加肯定洞中之人十有仈jiǔ是一个软柿子。青年没急着进洞,看见洞府左近不远,有一棵从崖壁岩石中长出来的怪树,于是收了剑,跳上了树身。
青年坐在树身上,不大的怪树并没有因为增加了青年的重量而有轻微的晃动。青年从剑鞘里拿出一根笛子,笛子通体碧绿,竟似玉做的一般。碧绿的笛子被青年的素手一横,举到嘴边,也看不到青年冷漠的脸有任何变化,曲子随口而出,曲调悲沧而茫然,近处呼呼的风声,把这悲沧的味道带远了,竟然让人感觉到天地间都是这样一般的悲沧。洞中的人完全疑惑了,他反而迷惑洞口的人意yù何为?曲调的悲沧,充满了洞府,洞府中的人却大汗淋漓,他恨不得就这样撞墙死了吧!这种猫抓耗子的煎熬,比死还难过。曲子完全不顾及洞府中人的半分感受,竟然愈加悲沧起来。洞府中人实在忍不住摸到洞口,那恼人的曲调就是从岩下那棵树上传来的,灰暗的树身上坐着一个和他一样道袍装扮的年轻人,只是年轻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目,不知道是否是同门?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年轻人披肩的青丝在这纷乱的夜里竟没有半分凌乱。
洞府中人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一揖,朗声道,“道友可是九峰派的?”青年听到这声音,冷漠的脸上皱了一下眉,显是讨厌那人打扰他的清净,洞府中人见青年不说话,还想说着什么,可是话还没出口,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段破树枝,树枝不偏不倚,正中洞府中人的嘴巴,洞府中人被这破树枝一偷袭,七魂吓掉了六魂,还有一魂的意识让他抓出嘴中的树枝来看个清楚。洞府中人满脸怒气,看着手中跟岩下树枝相同颜sè的枝条,眼睛里都要爆出火来,本来他这人还算沉得住气,只是刚才的遭遇,加上恼人的曲调,让他恨爆了眼前那人。当下不管是敌是友?使出他那平生绝学——玄阶下级秘籍《寒冰掌》,心随意动,洞府中人手掌心瞬间冒出两股幽蓝sè的鬼火,鬼火看似热气熏天,实则寒意逼人。洞府中人只微微一推,鬼火像长了眼般向青年飞去。青年兀自吹笛,曲调悲沧而茫然,似是毫不在意快到后背的鬼火,鬼火在堪堪到青年后背的时候,只是那么眼睛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鬼火竟然跳到玉笛上去了?青年依然吹笛,幽蓝的火焰像伴舞的小丑般随着笛声时高时低。
洞府中人完全震惊了,这人刚刚的手法,正是九峰派的‘太极玄清道’,洞府中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同辈中有人能把‘太极玄清道’练到入境的地步,虽然刚刚他使出的只有三成功力,但是自问能那般轻松地接住冰炎的人,他绝不是对手,他在为刚刚的出手而庆幸,要是他使出全力的话,对方铁定不会看在同门的份上饶他一命,他到底是什么怪物,能这般厉害?看他模样似乎比自己还年轻,难道他是贲门的怪物——聂平?不过看起来不像,聂平跟自己一般大,而且自己跟他同年进山门的,也没听说过他爱吹笛子。洞府中人在青年人刚刚露了那手玉笛接冰炎的绝招之后,再不敢怀疑自己如老鼠的遭遇。洞府中人慢慢蹲坐在洞口,再不想心存侥幸地去招惹树上的那个怪物,他倾听着风中的笛声,笛声悲沧而茫然,似乎有‘道’意,只是茫然中似乎还有一股戾气,戾气如经似伟地穿插在曲调的始终,让人很难觉察出那股道意的存在。
青年人一曲中罢,似是抚摸爱人般地抚摸着手中的玉笛,玉笛在皎洁的月光下发出莹莹亮光,不用细细端详就能知道这玉笛绝不是这九峰山的物事,因为笛子雕刻的jīng致细腻,云润碧绿,完全没有伤到材料的水头。青年收起笛子,转过身来看着洞府口的那人,那人显然还沉静在笛声的悲沧、茫然中,要不是青年人冰锥般的眼睛shè到他身上,他都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夜幕下看到的这种脸?他只记得一个词——白皙,凛冽的白皙。这张脸他自信在山门中绝对没有看到过,难道是比他年纪更轻的师弟?洞府中人在这张脸的注视下,不禁有点冰冷,嘴里的话也不利索了,“我是长,长门第37代弟子,我叫池风海,敢问师弟,不,师兄是第几代的?”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看着天边的月sè,他不想回答别人问题的时候,看着别处就是最好的回答。“你的世界之力可是水属xìng的?练的可是玄阶秘籍?”洞府中人点头称是,只是这练的是什么秘籍,他自然不敢说,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黑碑上的戒尺条律,‘戒私自交换秘籍,交换秘籍者受黔刑,并逐出山门。’这可是比死还难过的事。洞府中人努努嘴,“师兄,你也知道交换秘籍的后果吧?”他问完这句之后,看青年人依然望着天上的月亮,又接着补充道,“交换秘籍者……。”
青年怒从中生,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想死?”冷冷的几句话让洞府中人听得竟是心惊肉跳,“师兄要是以仙法逼迫于我,我肯定不是师兄的对手,秘籍被你抢去了也就抢去了,只是要我受那黔刑,师弟是宁死也不从,你还是先杀了我吧!”洞府中人自知不是对手,现在要他掏秘籍给他回去受黔刑,干脆死都不怕,要知道武者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要是那个武者脸上被印上‘黔印’,那就是丢祖宗十八代脸面的事,眼前的人看似不怎么强硬,但是对脸面问题却看得极重,青年人也就这点上能高看他。“那十天后,你再到这个洞口来拿你的秘籍。”洞口中年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中带了十分激动,“师兄要用的话,也不用急着还,只要……。”
“滚。”青年人显是极其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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