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错了?”苏母求助般的拉住宋谦的袖子问道。宋谦不知如何作答,他完全没有弄清楚状况。
苏父抱住妻子,“我们真的做错了吧。”
“不,我没有错!”苏母突然又尖声叫道,“我有什么错!你在怪我!别忘了,你也有份!”
“你够了!”苏父罕见的发了脾气,“该结束了,惠婷,让这一切结束吧。”
苏母呆呆的看着苏父,“我知道,你虽然不说,但一直都是怪我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个怪胎!我不能留下她啊!”
“好了,你回家吧,我在这里陪着孩子,”苏父转身看向宋谦,“小谦,让你见笑了,有很多话想问伯父是吗?坐下吧。”
“该从何说起呢?清明和清雨是孪生兄妹,当时我才失去一个孩子不久,所以对他们两的降生很高兴。他们出生那天是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清明,小雨纷纷,我抱着两个皱巴巴的孩子,满怀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不要问那个孩子,我会把那件事带进坟墓里的,”苏父摆摆手,示意宋谦别问,“我给他们起名一个叫清明,一个叫清雨。可是,我一位相识的友人jīng通命理之学,我虽然不信什么怪神乱力,却对命理十分笃信。有人说两个孩子生在清明节,是祭扫的rì子,八字极轻,易招邪魅侵扰。果然,他们自小就疾病缠身。后来,你伯母也不知从何处求来的法子,弄来了一枚血玉方印,说是能辟邪。清明戴上后,果然一rìrì健康起来。只是方印只有一枚,清雨依旧体弱。我和你伯母也就对清雨格外怜惜。”苏父爱怜的摸摸清雨的脸庞。
“四年前,止言,就是刚刚――”“我知道。”“对,就是她,止言来告诉我清明会有不测,不能近水,安然度过十八,便可以一生无忧。再将印章给清雨,她也就能健康起来。谁知道,清明瞒着我们……那场意外,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清明死后,我们就嘱咐清雨把印章好好戴在身上,不曾想――”
宋谦抬起手,“是这个?”
“啊,”苏父了然,“原来是在你这里。是天命啊,小谦,如果清雨能够挺过这关,还请你好好照顾她。你伯母,太过偏执,又个xìng好强,也拜托你了!”说罢,苏父起身郑重的鞠了个躬。
“哎呀,使不得!”宋谦吓得跳起来,“伯父,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真是信了那个止言的话?”
“我是她的父亲,我已经没能保护我两个孩子,实在是做父亲的失职。若能拿我的命换回清雨,又有何妨呢?人生苦短,世间繁华我早已看够,人间情爱,也成回忆,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宋谦决定留下来陪着苏父守夜,以做照应,拿着手机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拨给林栉。
入夜,医院里静悄悄的。宋谦屏住呼吸,看着墙上的时针滴滴答答,内心忐忑不已。他依旧不能相信有关清雨兄妹的事情,更不能相信夜间真会有引路人来勾魂。但撇开理智,谁知道他坚决留下不存在一丁点的想要看一眼引路人的期待呢。苏父气定神闲躺在病床上,而清雨则被安置在床下。
刚过十二点,宋谦明明凝神听着动静。没有任何的脚步声,病房门也从未开过,一个人却凭空出现在了走廊上,真的是那天急诊室外的人!
来人如同那天两个小护士的谈话描述的一样,右手提着一盏灯笼,与白天不同的是,里面跳动着绿sè的火焰。引路人一步步走进,宋谦非但感受不到丝毫火焰的炙热感,反而觉得身体的热量像是被吸进去一般,身体异常寒冷。
引路人左手绳子一甩,缠住苏父的手腕,左手再提起时,苏父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宋谦惊恐的看着一个苏父依旧躺在病床上,又出现了一个苏父坐着。
“汝非苏清雨,却有骨血之连。”
“我甘愿替她。”
引路人转身便走,在引路人的牵引下,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房门前。宋谦不明白他看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本能牵引他奔向走廊。
引路人的步伐看似不快,但他们已经走向走廊尽头。宋谦有一种预感,如果不能在走廊里追上他们,那么,他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谦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去,也许,此时他到达了自己的极限。
几乎在他追上引路人的同时,两个人影挡在了引路人面前。是林栉和那个叫止言的男人。
林栉这几天的行为在宋谦脑海中一一闪过,林栉一直反常地详细向他解释,力图打消他的所有怀疑。如果,林栉与这个男人相识,也许所有的疑问都会引刃而解。但是宋谦来不及像林栉求证,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面前。
只见止言恭敬说道:“广斋弟子有事相商。”
引路人不为所动。
林栉此时奉上一张名帖。引路人灯笼一闪,名帖化为灰烬。“汝等所求何事?”
“使者牵引之人未到阳寿大限。”止言与引路人对话之时,林栉贴近宋谦,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不要吱声。止言也是为了救人,过了今晚,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你。”宋谦点了点头。
却见那边止言已然和引路人交易了起来。
“吾已确认,此人甘为替身。”
“非也。请使者听晚辈一言,人之生死,皆是天命定数。此人甘为替身,焉知被替者意愿如何?”
“与吾何干?”
“索命绳既出,必有人死。只是,能否请使者改换他人?”
“何人?”
“晚辈。”
宋谦感觉身边的人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一个人怎么可能捡到一截绳子就必须死?一个人怎么能想说代替另一个人去死就可以?
引路人解开了苏父手上的绳子,准备系上止言的手。止言看了看林栉,笑了一下。林栉的呼吸又急促了三分,却没有阻止他。宋谦不知为何,觉得这个笑容完全不像慷慨赴死,反而像是解脱。
“不可以!”苏父居然阻止了止言的提议。“我实在亏欠你太多,孩子,让我解脱吧,好吗?”止言居然是苏家的小孩?宋谦很意外,他从没听说过。不过,豪门恩怨,总是说不清的。
“我受够了被人左右生死,所以,这一次,你接受就好了。”
苏父上前抱住止言,慈爱的拍拍他的背,“其实我猜到你会来医院的。与其说我是想要救清雨,不如说是你。我牺牲了你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苏父看看林栉,“你现在也有朋友了,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你会发现,人生有很多很多值得你探索的乐趣。不要让怨恨蒙蔽你的双眼,也不要背上血缘带来的枷锁,你就是你自己,过你想要的生活,享受普通人的人生吧。”
这个夜晚,是宋谦二十二年生命中最匪夷所思的一个夜晚。有人经过这个晚上,转危为安。有人在这个晚上,安详辞世。东方rì出,新的一天开始了。
看着伏在苏父身上嚎啕大哭的清雨和苏母,宋谦没有上前去安慰她们。生死,有时候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残酷而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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