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眨眼间已经是暑假了,整个宿舍楼立马变得空空荡荡起来。因为大四临近,大家伙儿都忙着要去实习,没多少时间会待在学校里,因而还没到真正的毕业季,许多人已经是早早的把许多东西搬走了。
宋谦宿舍里三个人都是外地来的。大熊最是心急,期末刚考完,就不见了人影,随后本地的张腾飞也叫来亲属团大搬家。套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说,真是时光飞逝如流水。第一次相互自我介绍也就是昨天的事儿,眨眼间宿舍里只剩下他和姜信宇了。
“老二,你不回去?”宋谦听着楼道里不断传来的行李箱声音,莫名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在床上翻了个身,没话找话起来。
“我?我在杂志社找了份摄影师的实习,后天就开始上班了。”姜信宇坐在桌前,手里翻着一本书,还不时地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宋谦觉得这一幕着实有些眼熟,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喜欢看书、做记录,不咸不淡的回应他。宋谦有点不太自在,索xìng坐起来,“在s市?那你不回去?你父母没意见?”
姜信宇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到:“那个啊,我从山区来,能留在城市里,我父母当然只会为我高兴。更何况,不过是个实习而已。”随即站起身来,将书合上,把笔记本压在上面,“我去吃晚饭,你要――”
“不了,不想吃。”
“那好,我就去了。”姜信宇将门轻轻合上。宋谦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蹑手蹑脚的爬下来。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天天都在看什么。这要是本什么《子不语》《中国鬼怪通论》之类的,还真是某某人第二了。一边嘀咕着,宋谦一边小心翼翼的挪开笔记本,只见下面的书封壳上赫然写着三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山、海、经!
宋谦顿时石化在当场,真是……
“宋谦!”只听一声愤怒夹杂着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在干什么?”
“啊?啊!我――”宋谦尴尬的发现姜信宇去而复返立在门口,一脸的凌厉。“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呵呵,对不住对不住,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约姜信宇也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敏感,神sè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哦,我忘拿了东西。这有什么好看的。”姜信宇说着,走上前来,将书和笔记本塞进抽屉里,又上了锁。
“呵,你爱看这种书啊,呵呵。”宋谦干笑了几声,看对方没有应付他的意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姜信宇推了下眼镜,“《山海经》的内容包罗万象,其中有许多对古老物种的记录,我一向喜欢动物,这次的第一个工作正好是一个关于神话动物的专题,所以在准备。”姜信宇看着宋谦,解释道。大概是为了解释之前的过激反应,姜信宇又补充道:“给你看看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个人有点小怪癖,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呵呵,理解。”宋谦也正想说几句缓解尴尬,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宋谦点头致歉,低头一看,居然是小妹宋知琳的。宋谦诧异的把手机放在耳边,“小妹?你没回英国?”
“二哥,我们有个惊喜要给你喔,快下来,我在你宿舍楼下!”小妹轻快的声音响起,宋谦一头雾水的答应,和姜信宇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
合上门,屋内的人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太冒险了。”然后着手收拾起行李来。
宋谦当然不知道门后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只一心记挂着小妹。听她那么欢快的语气,应该不是坏事吧。宋谦如是想着,看见小妹一袭水绿sè长裙,及腰长发站在宿舍楼门口。来来往往的男生无不驻足观看,满目惊艳。宋谦挺了挺胸,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而且吾家小女倾人城呢。
“什么惊喜?哎呀!”宋谦正想问个明白,小妹已经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周遭的男生一看,纷纷黯然离开。
“二哥,你又受伤了?真是的!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我和大姐担心死了,休了一学期假回来好好看着你。”小妹撒娇道。
“哎呀,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什么惊喜要给我啊?我也没到生rì啊。”
“哦!快点,去青石路,有大大的惊喜哦!大姐在那儿等你呢。”
宋谦无奈的笑笑,牵着小妹去开车。是大妹啊,也是,我在期待还有谁么?这个家里,也只有她们会真正关心自己了吧。
“青石路的哪号?”宋谦打起方向盘,随口问道。青石路是s市的有名老街道,环境清幽,历史古老。在那儿的,大多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别墅。在民国时期,都是一些社会名流的家宅所在地。
“你猜?”小妹还在卖关子。
“嗯?难道?”宋谦的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呵呵。”小妹狡黠地笑了笑,靠在座椅上,不再吱声。
青石路,又是自己知道的,那只能是白公馆了。
宋谦的母亲出自书香门第,是白家的独生女儿。白家在建国前,也是s市很有名望的人家。祖上是清朝的大员,在清zhèng fǔ统治岌岌可危时,白家的祖上就及早抽身,变卖家产,举家搬迁至s市,做起了生意。当时,生意大到被人称作“白家市”。外人不知城市名,也会知道白家。后来白家又资助过孙中山搞革命,无奈民国zhèng fǔ不久就名存实亡,白家祖辈心灰意冷,索xìng就闭起门来专心教导后人,修书著学,不理外事。这白家的主宅,就是青石路上的白公馆。
宋谦的母亲因为家中无子,xìng格甚是泼辣,没有嫁人前是有名的做生意的好手。后来遇到宋父,母亲就变卖了家业,随父亲北上山东,收起心xìng,做了个相夫教子的温柔女子。生了宋谦的弟弟之后就疾病缠身,在宋谦十四岁时,因病去世。宋谦的大哥和两个妹妹都是父亲的风流韵事结出的果实。母亲对父亲从来也不恼不气,对不是己出的三个儿女尽心照顾,因而很得家人敬重。
还记得,那个女子总会将长发高高盘起,在腰间系上围裙,亲手下厨,为家人做饭。然后饱含温柔的笑意看着家人吃下她的作品,满怀期待的催促,“快尝尝,味道可好?”得到满意的回复后会得意的笑一笑,宛若得到夸赞的稚子。
但宋谦一直觉得母亲不是一个隐忍的传统中国女xìng,她照顾别人的孩子只是出于一颗善良的心,对于父亲,母亲直到去世也没变过的疏离态度,也许就是她怨恨的最好证明。
在心底,宋谦一直觉得母亲的病,分明是心病居多。因而,他自小就和父亲总是争执不休。他的顶撞有时的确很无理,那不过只是一个年少失母的孩子最无奈的发泄愤怒的方式。母亲去世后,他和家人的关系也彻底决裂,
母亲对两个妹妹格外爱怜,也是缘分,大妹的长得与母亲甚像,小妹自小天真可爱,因而,宋谦对这两个妹妹也很是照顾。如今,宋谦与兄弟和父亲几乎不再来往,只有两个妹妹和大伯对他时常关心。
“这房子,怎么会……我记得母亲不是转赠了朋友么?”宋谦从回忆里醒来,不禁疑惑。
“妈妈她去世前将房子其实是转赠给了我和大姐,只是请大伯父代为管理。如今,大姐和我都成年了,大伯父就把房子交还给我们自己打理。”小妹轻声说着,看宋谦面无表情,又调皮的眨了眨眼,试探着学着宋谦的称呼说道“老头子,呃、老头子也不知道呢。”
“哦,真是很大的惊喜。”宋谦目不斜视,宋知琳也猜不透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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