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昊天的眼皮开始在不自觉地打架,昏昏沉沉的脑袋挣扎在对大叔的担忧和相信大叔中,月晕越来越显得浅薄,鸦声也更为辽远。整个世界沉浸在了黑夜中,在享受那粘稠的纯黑。忍受不了时间以帧数跳动,只有忘却,只有睡眠,才是那么畅然,才能脱离这个危险的森林。
香甜的梦中,似乎又到了大叔领着昊天买早上的肉包的场景。梦到了大叔腰间的残月变了样,梦到自己的小铜刀变长了,变成了一把剑的形状,自己成了和大叔一样厉害的剑士。大叔在注视着这位快和他一样高的新剑士,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天儿,”“天儿.......”
不知又过了多久,大叔的呼唤变得似乎那么真切,那么清晰。“是大叔吗?”昊天努力睁起朦胧的睡眼,双手揉起了困倦的眼。“天儿,是我。没事了,现在可以把灯芯草掐灭了。”大叔的话语柔和地响在了昊天心里。少年挣扎着爬起,手伸向了身旁地上那布满咒文的闪亮灯芯草,按大叔要求的,将草叶逆时针旋转了90度,结界解除!灯芯草化为了昊天项上的一个小挂饰,串有叶子纹路的一把小铜锁。站在昊天身前的大叔正看着眼前若无一物的黑暗中光亮一闪,昊天立起的小身子开始显出了朦胧的轮廓。“没事就好,天儿,我们离开这儿。”大叔快捷地收拾好散落在昊天身旁的行囊缚在腰间。
黑夜中,昊天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双属于大叔,仿佛能穿透黑暗的眸子。但是,他问道了一股原本不属于大叔的,浓烈的味道,是血的味道。腥臭粘稠的液体似乎在沿着大叔的身体缓缓流下。昊天惊呼:“大叔,怎么了?流血了吗?”
大叔轻轻拍了下他的头:“傻小子,这是狼血。”昊天:“大叔这么厉害,解决了三条狼了啊。”“还有一条跑了,看来是要去找狼王了,我们得快点走,不然会遇上狼的部队。”狼的部队?一想到那三双幽兰狼瞳昊天心里就打颤,而此时,将会出现更多,像浩渺星辰样却闪烁着嗜血的眼,这让昊天心里发毛。视线移到大叔高大的身影中部,系着一个闪烁着绿sè荧光的小瓶子,像萤火虫一样闪着荧光。“这是什么?”昊天好奇地打量。
“是流萤蝶的粉末混了发光的晶石。”昊天这才发现周围有两个方向的乔木树身上涂抹了莹亮的痕迹,一个是大叔消失的方向,一个是来的方向,点点荧光闪在密林里,如同盏盏明灯指引着迷途的人。看来,大叔是靠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抹的荧光剂辨识回来的路,顺利找到自己的,自己也将顺着光出去这食人之森。
墨sè中,窸窸窣窣的异动传来。缠绕着的虫尾草开始摆弄它的孢子武器,感受到活物的毒雾反应器开始运转,还带有响尾蛇般玲玲的危险信号。大叔在昊天看不见的地方皱了一下眉头,“天儿,小心,起”“啊~~~”惨叫响起,昊天的小小身躯被投掷了出去,正穿过那个虫尾草的阵容,撞在了最近的一棵涂有荧光的树上。大叔也在瞬间跃起,虫尾草这种贴地植物对于空中的物体往往杀伤力较小,摆动的触角只能拍打到剑士的靴底。“抱歉了,天儿,”大叔稳稳地落在了昊天附近,将其负载身上,开始了无止的奔跑。虫尾草发现猎物逃脱,怒气冲冲,膨胀着身体,本属于植物的身体却想掌握着动物的速度,随着一根根触须从土里拔起,虫尾草的庞大身躯才真正显现。大叔背上的昊天回头望去,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渐渐隆起,高度甚至慢慢逼近十数米的树木,伴随着土地崩裂之声,树木折断之声。(黑暗中,触须向昊天和大叔的方向卷去)地面在缓缓震动,震在了幼小的昊天心里,,“大叔,那是什么啊?”“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变异了吧。”剑士心里也蒙上了淡淡愁云,这里的动物植物都十分具有攻击xìng,应该说大部分都有进化的趋向——包括那两只野狼,居然有一只用巨大的狼爪抓住了他的剑,不,那不属于狼,倒像是人类软绵的手掌,用令人惊异的速度抵御了一次人的进攻。看到狼人的出现,在丰足灵力滋养的食人之森,能出现什么会动的植物似乎已经不大奇怪了。光是这里的生物就是这样,那食人之森第二层,第一层的呢?
身后的树木爆裂声越来越近,大叔跑的越来越快,而前方涂有荧光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左右的树木飞速地倒退,横在两人面前的树枝给予了一道道伤痕,但昊天忍着脸颊处的疼痛,他知道,负着他的大叔的疼远比他多的多,他没理由在大叔面前展现自己柔弱的一边,自己也是一个男人,一个将来要成为和大叔一样厉害的剑士的男人。
千钧一发时,虫尾草似乎被窜起的黑暗中隐藏的另一个巨大的生物逮到了空隙,吼!属于怪物的吼声响彻了天宇。昊天背后的黑暗中传来了缠斗的声音,虫尾草和一长着长长獠牙的动物缠打在了一起,无数的乔木在打斗中倒塌,发出隆隆的巨响。
捕食进阶。这个在自然法则中至上的定律。通过捕食强大的生物完成自身阶数的提升,为了能进入更深的一层食人之森,抢占灵力更为充沛的地段。不是他亡,就是己亡。
好机会。
大叔的步伐没有停过,甚至逐渐加快。趁着虫尾草的打斗,要逃出这个是非之地。鞋底重重地踩在厚实的落叶中,还没等触碰到坚实的土地,就带着劲风抬起。直到背后的巨响渐渐低沉下去,小到像是夜女神的一个喷嚏。一千三百八十步,一千三百八十一步,一千三百八十二步,嚓,嚓,嚓,剑士用剑鞘顶住了前方一个伸出的巨大枝条。停在了黑暗中。前方的点点荧光还在不缓不急地闪烁。昊天在停下来的颠簸中又清楚地闻道了那股无比浓烈的血腥味,这让他很难受。“大叔,怎么了?安全了吗?不用跑了吗?”
大叔yīn沉着脸sè。剑鞘中的残月在微微地鸣动。
前面的荧光还有这么多,不对啊。自己没有涂抹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早就离开了这片食人之森的。而且,在黑暗中完全没有时间感,自己和狼打人斗了这么久,跑动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天亮的迹象。这里怎么了?这不是自己进过两次的食人之森!剑士脑海里回忆着前两次进来时的场景,都没有这次凶险。
难不成自己中了幻术?!在这个食人之森里,在这个广大的地域里施展幻术?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不可能,不可能!风轻轻地吹过树梢,沙沙的声音传来。四周是如此安静,除了那风声。风?怎么会有风?树叶摇摆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又好像在庆幸捕捉住了极好的猎物。看不见的网在朝他们撒开。
幻术-风-食人之森-进化。
联系在一起。剑士刚毅的心里有点紧张,很难相信这是森林给他开的要命的玩笑---这个会使用幻术的森林这个方圆数百公里延伸出去的食人之森,居然能将幻术均匀地,毫无预兆地笼罩在这一大片黑暗中,随时等待着吞噬闯入者的姓名。
这次带这孩子来,一定是要保证他的安全,不惜生命,也要带他出去。原本打算借助天儿拿到龙胆草的,全身而退的。看来不行了。之前的狼人,后来的虫尾草,还有前方无数蓄势待发的生物们。
第一次心里有颤抖的意思。自己的xìng命丢了不要紧,要是···想起天儿那张纯真的脸,那张无比相信自己的脸,他会内心会愧疚会不安,会有来自最深处的颤栗。这让剑士很是难受。
他无法接受这现实。这是一个陷阱。
难道从那时的诡月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背上传来了一股寒意,一股颤栗的味道。手中的残月出鞘,残破的剑身在暗中发着莹亮的寒光。只是那光比以往暗淡了许多,是恐惧,是颤抖。身上的腥气开始弥漫,不详的预感。
还是没有逃脱。集体进化的食人之森的系统,呵呵,他暗暗嘲笑了自身属于人类的认知。
作为单一生物体的智慧,也许不能和一整个生物系统抗衡。
也许,它们才是进化的顶端,在食物链的穹顶上俯视着我们。
也许,这里的生物早就等待好了,等待了数千年,甚至经历数万年的岁月,在等待着,等待着重新掌管自己命运的时候的到来。
.......
剑士悄悄地把昊天从背上放下,叮嘱道:“天儿,等下情况一有什么变化你就开启灯芯草。”在昊天看不到的暗处,剑士露出苦笑,他不知道这个原本属于幼时自己的小铜锁,属于自己那位伟大母亲之爱的小铜锁,熔铸了保护结界的力量的物品能否保护天儿度过这个危险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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