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该怎么办,一时急坏了众人。樊天不急道:“都怪我,如果我有我爹的本领,就不至于急成这个样子了。”周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知道他说的是樊阿大夫,却心想:如果是华神医在这儿,我们又何苦要跑这一趟。
童红莲微皱眉:“本来她家老管家交待是要内力深厚的人,想我等均是军队行伍出身,外家功夫尚可,内家功夫粗浅之极,也只会调息打坐这些基本功,想来与管家的要求所去甚远。是不是出现坏情况了?”周玉静静气,忽然道:“你们可曾记得从我们见到这姑娘时起,她就一直光脚。”童红莲眼一亮,上前将裴子寒的袜子除去,同时以内力催动她脚底的涌泉穴,助其血脉运行。果然,半盏茶功夫,裴子寒胸口以下部分的热度渐渐消散。但是胸口以上的薄雾冰依然未消失。
周玉本来也极不愿意带上一个陌生的小姑娘随行,但见樊天不少年心性,正处于徘徊之际,现在眼见得裴子寒陷入疑伤中,促使其下了决心:“小不兄弟,我等此行乃是大事,令尊也抱以极大希望,所以才让你与我们同行。我等与裴姑娘非亲非故,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也不会轻易弃下她一个。但目前形势不容我们带她上路。这样,我们本来要在鄄城补给路上所需,要耽搁两日时间,这两日内,我们在城内给她寻名医,治疗内伤,如果两日不得起色,我将她交待给我城内一位兄弟那儿,想来也不至于亏待照顾于她,待事情了结之后,我再陪你回来接她去樊家庄彻底治疗。你看如何。”
樊天不本不擅长计划思考,心下已有些乱了,听得一直信赖的周大哥如此之说,也觉得挺妥当,便也点头。其他人看樊天不、周玉均同意,便也松了一口气。
话一旦商量定,就由朱惠及朱利银负责去采办,周玉、樊天不去寻医,而童红莲留下来照顾裴子寒,以防伤情突变。
周玉、樊天不两人从客栈前厅走,想来这交通之处,店家必对城内大致情况了解。却见客栈前厅纷乱一片。周玉小心拉着樊天不顺墙边溜至柜台处,柜台里的掌柜和伙计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丝毫不见惊慌之色,樊天不心想:真是特殊的地方,人都不一样,这要是我们庄那边,谁家店里面闹事,店家都急得不得了,生怕惹了什么祸根上身。周玉拉着掌柜的袖袍,低声附耳问询城里有没有名医。
偏偏这掌柜居然是个不轻事的,大声道:“啊!哦!你是要找名医呀!”嗓门一大,身边又引来几个好事的,周玉一头黑线,怎么鄄城的百姓这么爱管闲事。且看掌柜故作思索状,然后得意道:“这事问我就对了。鄄城说大不大,也是一名城呀。在我们鄄城侯的管理下,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可谓集天下奇人之精粹。话说那。。。”周玉自是个脾气尚可的人,此时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只是求人在先,只得好声气说道:“还请掌柜明示。”旁边有看不过去的人,接话道:“我们这儿有四名大夫极为有名,分别住在城东、城西、城南、城中,不知道你们要找哪一位呀?”樊天不也是个孩子性情,奇道:“分的这么清楚,为什么最后一位不住城北,住城西。”答话的人张着张大嘴,笑的露出吓人的牙花:“哎,这就是你不懂了,城北是鄄城侯府第所在,一般人谁能与他比肩为邻。”掌柜的估计话茬被抢走,极为不满,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忿忿道:“谁说没有大夫与鄄城侯比邻,三不看怪医,不就在鄄王府隔壁。”
“那个怪大夫呀。他一般都不给人看病的。”大嘴路人答道。
周玉已经快继续不下去和鄄城人进行沟通了,这边的人真是话多,事多,时间多。可以谓之鄄三多了。
樊天不却接嘴道:“哪儿怪呀,有什么三不看的。”
掌柜与大嘴路人一起回答道:“一不看老人,二不看小孩,三不看外伤,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看。”说完两人狠狠互相瞪一眼,均撇过脸去不看对方。
樊天不问道:“那敢问两位,这五人中,谁人医术最好?”
大嘴路人答道:“自然是城东的许大夫啦,他一向心好、人好,去了的莫不说好的。”
这回掌柜的露出诡秘的笑容:“这你就说错了,要说这城里谁医术最好,问我就对了,看普通人的病好,不叫好,看疑难杂症的好才叫真的好。小兄弟,你问我真是好决定。”
樊天不真没有觉得自己哪点决定是对了。
掌柜倒没有停下话头,只可惜又开始摆龙门阵了:“话说,这世上华神医去了之后,再也无人称神医了,也就是我们鄄城这位胡爷,脾气是怪了点,但是胜在医术高明,但是他自居为半神医,奉华神医为先。我曾经亲眼看见过他把一个已放在棺材里的人救活,那场面真是。。。”大嘴路人不甘输了阵势,打断道:“谁说这世上就胡大夫一人是半神医,还有好几个呢,上次那个到丞相府去上诊的王大夫。。。”周玉听得自己要的信息,一把把樊天揪走,剩下掌柜和大嘴路人继续斗嘴中。
周玉长吐口气:鄄城人怎么是这样一副脾气。却见客栈店门也被人群围个水泄不通。幸好周玉身高较一般人高半个头,眼力又极好,见得厅中有三五人正在争斗不休,其中一白袍男子,正是入住客栈时摇扇书生,几人倏忽间,竟然交手几个回合,可见武功都不差,樊天不从未见过这样情形,踮着脚尖,还未看得清楚,就被周玉抬住腋下,从后门溜出客栈。
说是“溜”字一点不夸张,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这么多人看热闹。
胡怪医住处或许不易打听,但是鄄府却是极为容易寻得。说是鄄府,大门处写得有“曹府”两字,却是曹公(曹操)亲笔所写,笔力遒劲酣畅,门口处两尊石狮寂清威武,好一处府第,可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却是府第周围并无肃清,尽是些生意之声彼此交错。周玉无语,只觉得鄄城人真是民风彪悍。
这一路问来,加上所见所闻,两人对这名满天下的鄄城侯却是有了重新的了解。鄄城侯本是曹公之子曹植,封为陈王,才华横溢,尤为擅长诗词歌赋,又极爱才,其名气天下尽知。可是入得城来,两人方知曹植生性活泼无羁,管理属下极为宽容爱民,养成鄄城人这样一副脾气,虽然不见得形式上有多循旧守礼,但是在内心,能够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得以安居乐业,鄄城人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爱戴,不作他想。如果说有人说鄄城侯半句不是,只怕立刻会跳起来卷袖打架。至于白马客栈,那儿却是几人选择错误入住地点,那儿是这里标志性地点,据说,鄄城侯极爱在楼上雅间吟诗作赋,遥对满城烟柳色。凡是想结交鄄城侯或者说能入府当幕客,或者即使有一眼之缘,都会去那儿,或比文,或斗武。或者公认极有才情的人,均有机会,被推为曹府座上宾客,与侯王共同举杯一饮。
两人绕府一周,也幸好这儿民风合适,否则放一般地方,绝对会被值班的士兵询问甚至视为别有用心之徒,缉拿起来。
终于两人在府后,应该是厨房附近院墙处寻得一处宅第,说是宅第,纯粹是沾了曹府的光。小家小户的院子,偏偏又无修葺,不是有人确认那儿为胡医生住的地方,两人根本不敢相信这儿居然还住着人,屋顶上瓦破损处,随意用泥糊了糊,都生出了蒿草。
门虚掩着,周玉礼貌地扣了扣门,无人应,再扣,影墙后传出来一声嘶哑的声音:“谁这么狗屁多事,找老子进来直说,行就留下,不行就走人。不知道老子没功夫应付那些虚景么?”
周玉、樊天不顺声走入前院,只见一须发旺盛的老人正在院内劈柴。樊天不急忙上去接过来,老人也不客气,直放下手。
周玉作礼:“老人家,请问胡大夫在家么?”
“老人家!老子不比你大几岁,说吧,找老子什么事?”这人抬起头来,周玉才发现此人面貌尚显年轻,不过中年而已,只是形容极不讲究,发未梳,胡未修,邋遢得不得了。衣服也是穿得乱七八糟的。听话里意思,此人就是胡彬胡怪医。果然很怪。。。与众不同,毫无大夫之相。倒像个伙夫。
周玉道:“在下前来是想请胡大夫出诊,去看个病人的。”
胡彬倒也不为难来人:“看病没关系,我也有好几天没啥事了,闲着也是闲着。”两人不由得身后发寒,说得闲着也是闲着,好像下雨天打老婆一样,是平常的事。可是一名好大夫有这么闲么?
胡彬继续道:“只是看你们两人口音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氏,知道我有三不看吧,别让我白跑一趟,不然我可是会发火的。老子发火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周玉倒不好回声,樊天不站起身来:“知道知道的,胡大夫,麻烦你一定去帮忙看下我的那位朋友,她的情况太古怪了。我都没有见过的。”
胡彬怪眼一瞪,回道:“你都没有见过,你小子吃过几年饭。不说过古怪倒也好,不枉我散散步。”周玉见胡彬如此无礼,便回答道:“胡大夫,这小兄弟说没见过,也确是有七八分真实。他乃是樊阿的儿子,也曾在其父医堂中帮过几年忙。”说完,周玉不由得有些后悔,只怕这胡怪医人怪脾气怪,听得是其他医生有关系,不愿意出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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