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场很强的寒流,如约而至。尖利如刀的西北风象脱缰的野马,呼啸着从峡谷中窜出,带起的巨浪轰隆隆的扑在坝埂上,惊心动魄。偶尔夹杂着风尖划过树梢或石窟的鸣叫,呜呜咽咽,吸吸呖呖的如泣如诉。yīn霾充满了天空,笼罩的天地一片yīn沉,灰蒙。暮sè渐重的时候,整个鬼谷已经变成了一座yīn森、恐怖的地狱,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躲进屋里,说不出的恐怖气息透壁而入,让人心神不宁!我本能的想打开大灯。突然想起几个鬼朋友,心里一暖,便踏实下来,又开了小灯。说实话:不是已经结识了他们,今天我就要逃之夭夭了。怪了?新年已到,该打chūn了吧?怎么还会有这么强的寒流------
胡思乱想着,本能的开始收拾晚饭,手里的菜刀突然被拉了出去,我浑身一激灵。抬头一看,玉娇已经笑盈盈的伸手做事了。心里轻轻的舒出了一口气!可能是心里实在是感激她的做伴吧?有些讨好的说:“天还这么亮,你怎么就出来了,行吗?”
玉娇诡谲的一笑:“这还用问?这不就是大家口中的鬼天气吗!这就是我们出场的最好时候了。恶鬼索命不是都瞅这样的天吗?如果再等到天黑下来,那可就更是,事半功倍了!”
“你这个鬼丫头,真是作了怪了!苦兮兮的好几年,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怎么刚有几天笑脸,就开始捉弄人了?”芹姑娘优雅的从暗处走了出来,笑盈盈的打趣。
玉娇沉下了脸:“就你这丫头多事,瞎编派。大哥你说:我说瞎话没有?怎么是捉弄你哪。”
我点点头:“是啊。我们都是这么说的。”
芹姑娘笑了:“人都这么说的,有什么用?人哪知道鬼的事。你别听她瞎说!这样的天气――鬼也难受。她呀!是看出了你不舒服,故意出来陪你的。是抹不开这张鬼脸,才说的这些鬼话罢了!”
玉娇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我忙打岔:“玉娇别急,让她说。今天我正好有许多事要问她,正担心她装酷不开口哪。”
玉娇豁达的笑了笑,理解似的点点头。
芹姑娘:“别得意,我在这谷里住了几千年,所见所闻要是都说出来,不听的你累死,也把你烦死。”
我象看到云端里,露出了传说中的宝藏,惊喜的说:“求之不得!”
芹姑娘:“娇姐!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吧!你看他‘人’的这副贪婪相!好了,谁有工夫烦你,那样不先把我自己给累死了,就给你说个大概吧。
――这鬼谷里,虽然鬼很多,秩序却是很好的。比人世上还要好的多!你别不信,我说的是真的!鬼的世界虽然冷酷无情,却并不相互欺压,自相摧残。”她可能是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你别不信!你不是看到了:向玉娇这样的俏妮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也就只是受了点冷清,而已。你想,她要是在人世,还不早就被人撕吧撕吧吃了。”
玉娇起身就打:“你这个死鬼,跟我还不是一样?鬼死,心不死!再拿我打趣,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芹姑娘笑盈盈的躲开:“娇姐姐!知道你娇气,以后不敢说你了。让我继续给大哥讲下去吧。
其实,并不是鬼心比人心好:何况聚在这里的都是这些冤死的亡魂,凶暴之鬼,贪婪歹毒的幽灵。只不过是管鬼事的,比管人事的,贤明的多,罢了。”
我不由的一乐。
芹姑娘急了:“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管人的还是人,一样的需求,一样的心肠,就是高又能高到哪去?有时即便有心,往往还没有哪个力呀。怎么能和管鬼的,神、仙、佛相比。
这鬼谷里的鬼,就是北岩寺里的众佛,南崖观的诸仙,北高峰的山神和众土地共管的。你们说,再凶的恶鬼到了这里,还不都得变成忍气吞声的憋屈鬼?”
我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那怎么还会常常传出,有恶鬼伤人的事哪?”
芹姑娘:“哪里!偶有这样的事发生,传说中的恶鬼也多是冤死之鬼;倒是被伤的人,反而是恶人,甚至是作恶多端之徒;只是局外人不知道才被传混了。纵鬼伤人,多是无奈之举!被伤的人必需是利yù熏心,无耻凶残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虽然是人样子,实际上早已不能算人了。让他们被恶鬼索命:一来有现世现报的jǐng世作用,二来也是在为人世清污,三是提前让他们接受惩罚、早rì反省。”
我不由的,由衷的赞叹:“还真是鬼有鬼道理!唉,这谷里到底聚有多少鬼魂哪?”
芹姑娘:“不知道。来来去去,乱哄哄的没个准数。不过,怎么也有几十万吧。八岔峡鬼镇,逢鬼市的时候:哪可真是鬼山鬼海呀!有机会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嘿嘿!还是人住的地方暖和。这个鬼天气,真想连鬼都给冻死!”财迷鬼带着两个武生打扮的壮鬼,突然从墙壁里渗了出来。
玉娇、芹姑娘几乎同时的说:“老财迷:以后再来,请走门,打过招呼再进来。既然知道是来人这里,也不学点人的样子。”
老鬼嘿嘿的笑笑:“远先生对不住,鬼做久了,把人的行为全忘了。你让我慢慢的来,行吗?”
我连忙说:“当然!当然!随便你。说实话:虽然是来我这里,还是要累二位姑娘和两个孩子招待你们;不是太难为的话,我们就都听她们的吧。这样我们的茶馆才会开得热闹。”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时难分是敬重,还是羞愧的复杂滋味:她们一定是看出了我今晚恐惧的情绪,在用实际行动给我以安慰和照顾了。惭愧之余,不得不承认:自己忙忙碌碌的,这几十年真是白过了!忽视的重要东西太多。如今在鬼得身上,才看到女xìng的细心、善良和友爱的品德!这可真是至死不渝的品德啊?
惭愧之后,眼前的诸鬼竟都变得亲切起来了,愉快的拿出纸笔:“二位兄弟!今天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故事呀?请吧!”
二鬼嘿嘿的笑了半天,才挠着头难为情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毒打财迷大哥的那两个守城门的兵鬼。”
“哦!”我们是人、鬼一起张大了嘴吧,盯着两鬼细看。
二鬼:“对不起!当年我们就是两个不通四六的的浑人!哪有什么主见,跟在大家后面稀里糊涂的活着呗。人家怎么做的,我们就跟着学着干罢了。当然,有些事是不用学的,那就是想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玩好的。不是吗?谁愿意吃苦受累哪!还有就是想要有面子,有头有脸的活着,谁想活在人言之下呀?
可是我们命贱,生在穷人家,生下来就一无所有,定就了一生吃苦受罪的命。可是哪个又不想往上爬爬呀?只是,实际上要真的爬上一点,又谈何容易!哪里有个路呀?
别的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看到了:打人的威风,骂人的神气;挨打的憋屈,挨骂的窝囊。只有这一方面,只要自己不怕吃苦,还容易提高一点。于是就小哥几个凑到一起,投师学了点拳脚。先生您该是知道的:穷书富武。向我们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哪能练成什么真功夫;也就是学了一点好勇斗狠的小本事和凶残、狠毒的心肠罢了。
即便如此,我们也是受益多多,在以后的横行乡里,欺凌弱小时,确实占了不少便宜,长了不少脸。当然也有晕了头的时候:不分对象就强动粗,反被人家打的头破血流,丢人带现眼。年龄慢慢的大了,吃亏倒霉的多了,我们才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的重要。”
老财迷:“什么话,一句竟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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