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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道缘(1 / 1)

() 偷窥他人练武实是武林大忌,即便是同门师兄弟或是长辈师长相互切磋,也须经过本人同意,否则被发现是非要分出生死来不可,要知道江湖门派各有绝招,一旦流露出去,被人琢磨出应对的法门,那rì后与人交手必然受制于人,所以这样的事被发现,一则废去偷窥者功夫并从此不再言武;二则接受全派的追杀,除非你功夫高强,身后有更大势力撑腰才能压得下来,其实江湖上很多仇杀也是因此而起的。

史飞扬喝道:“不知道是哪位相好的跟史某这个玩笑?”那人走过来笑嘻嘻道:“原来是平安镖局的,怪道这功夫颇为眼熟。”史飞扬见这道士胡须齐胸,面容和善,一双眼睛亮如星辰,身上的道袍脏兮兮的,倒像好几个月没洗一般,他沉声道:“镇江史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好歹在江湖上也有字号,尊驾这般做作是不把史家放在眼里,也罢,让我领教领教阁下的神功!”

那道人摆摆手道:“你是‘飞’字辈,不知道史云龙是你什么人?”史飞扬道:“是在下的家叔!”那道人点了点头,缓缓道:“已经三十年没见着他,你回去可问问他还记得王本心这个老道吗?”史飞扬大惊道:“原来是正一教王道长!在下常听家叔谈及道长的授武指点的大恩,却一直没机会报答……刚刚在下言辞不恭还望道长不要见怪!”

王本心笑道:“不妨事,也是老道见到老朋友的功夫心中欢喜才坏了规矩!呃,你学了几年的‘霸王刀法’?”史飞扬躬身道:“晚辈资质愚钝,跟家叔学了十年,让道长见笑了!”王本心道:“不错,不错,你十年能炼成这样也算勤勉,史老头可不及你,呵呵……”

史飞扬道:“家叔曾说,学习这套刀法时已经年过三十,过了习武的最好时机!”王本心道:“这与年纪无关,而是缺乏灵智,其实这套刀法你若是苦练下去也不过在江湖上成名立万,还达不到神通的地步!”

“神通?”史飞扬一惊,暗想:这套‘霸王刀法’原非史家的家传功夫,而是四叔偶然从一个道士手中学来的,这套刀法威力惊人远超史家旗棍之术,但修习不易所以史家也只有自己得了真传,莫非这刀法就是眼前这位王本心所授?一念至此忙躬身道:“还请仙长指教!”王本心摇头道:“若无灵智即便再苦练也不过是人间高手而已,老道手中没有脱胎换骨的丹药,却帮不上什么忙。”

史飞扬面对机缘岂能轻易错过,他将宝刀轻轻的放在一旁,撩起前摆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下,行完大礼,王本心也不躲让,待他行完礼后淡淡道:“老道受了你三拜也就将传授武艺的情谊还清了!”史飞扬见他这般,知道终究无法得到指点,心中略感失望,只好奇问道:“敢问道长,若是有灵智这套刀法可以练到何种境界?”

王本心呵呵一笑:“这虽不是仙家的一流神通,但若是天资足够当可聚气成线,十丈之内飞刀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俗世间可称无敌。”

史飞扬自幼勤练武功,打熬身体,十五岁已经薄有名气,二十岁后开始闯荡江湖,与南七北六十三省各处高手砥砺切磋,早已名闻天下,什么样的高手也见过,什么样的神奇功夫也看过,这‘聚气成线’,‘凌空飞剑’的神通连听都没听过,心中不免狐疑。

王本心似乎知道他想什么,也不言语,微笑着伸出右手对着史飞扬放在地上的单刀遥遥一指,那柄刀竟然白光一闪凭空飞了起来,接着他手掌轻轻摆动,那柄单刀在离地一丈有余的空中飞舞起来,忽而在左,下一会又出现在右边,就如被人手持着施展绝妙轻功练刀一般,到后来刀光越来越快,已看不清如何变化,只觉得漫天都是刀光,耳边均是刀锋破空之声,过了一盏灯的功夫才慢慢的收了势,最后化成一道白线飞进插在地上的刀鞘之中。

史飞扬被惊异得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要说江湖中掷刀如箭伤人xìng命的功夫倒是不少,但那样丢掷毕竟只是一条直线,何曾会这般凭空辗转腾挪,要是学得这般刀法莫说镇江,即便是称霸天下也易如反掌,方无愧‘霸王刀’之誉。

王本心道:“这是第六层的境界,你可看清招式了?”史飞扬默然的摇了摇头,这哪里看得清招式,若是来晚些连空中飞的是什么也看不清啊?王本心抚须道:“你莫要气馁,仙缘非人人具有,今rì让你看了仙门中的手段也是莫大的缘分,望你rì后行走江湖时不要太过自大,目下无尘,天下的奇人异士非俗世人可知,当谨记心怀善意,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可保得一世平安。”史飞扬木然的点了点头,想再问些要紧的事物,可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远处飞来一个白sè的事物,史飞扬功力不俗目光敏锐,瞧着似乎是只白sè的小鸟儿,只是动作显得不协调,像似木偶一般,一会儿那只鸟儿飞了过来,王本心张开手掌,那只鸟儿竟落在他的手掌之上,史飞扬这才看清竟然是只用白纸做的纸鹤。

王本心从纸鹤的腹下抽出一张黄sè的纸张,展开看完后笑道:“老友相约不可不去!”说着把那张纸和纸鹤放进袖子里,对史飞扬道:“今rì一别,缘分已尽,无再见之期!”说着见史飞扬神sè黯淡,不由心头一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两张黄纸,道:“也罢,你叔侄二人颇对老道的胃口,老道就送你两道救命灵符,若是他rì遇险可用口诀催动这两张符咒,一张为‘神行符’,一张是‘续命符’,你附耳过来教你口诀。”

史飞扬呆呆的接过符咒,听着王本心说着一些‘叽里呱啦’的咒语,说来奇怪,这些咒语文法不通,寓意晦涩,且句子都不短,可史飞扬竟然一遍就都记住了,想刻在脑海里一般。

王本心传完符咒,后退几步朗声道:“机缘已尽,老道去也!”说着转身而去,大步流星边走边唱,“世人都晓神仙好,放下尘缘有多少?今rì英雄与绝sè,他rì迟暮和白发;古来长生都说好,唯有富贵放不了……”歌声越来越远,最终飘散在黑漆漆的山林之中。

其后史飞扬果然两次遇险,在十成死了九成的情况下,丢出符咒才逃出升天,使用完符咒后脑海里那些咒语竟像被清水洗过一般,再也记不起一言一语。

史飞扬说完这段神奇经历后,众人皆无法想象人世间居然有这般奇异之事,而史梦阳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到那个老道拜在门下才好。

好一会石奎才问道:“六叔,你为何当初不请人将咒语记下来,也好留下来让我们开开眼界,瞧瞧仙家的手段?”史飞扬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方笑道:“傻小子,那咒语一念就把符咒催动了,如何能随意念?”他转头对吴辉道:“你们遇到的那道人估摸着也是用得符咒,并非自己的手段,若是他有王本心仙长一成神通,也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吴辉点点头道:“那般世外高人自不会干这样下作的事情!”他停了会似想什么,道:“六爷!咱们这次丢了镖不知如何跟事主交代?”

史飞扬抚须道缓缓道:“这次保的是‘玉品轩’刘老爷的宝物,其中还有史素的铜人!”众人啊了一声,这玉品轩的刘老爷开的是当铺,镇江府的当铺十间到有七间姓刘,是本城的大富大贵的人物,他请镖局护送货物丝毫不稀奇,倒是史素,他家也是史家旁支,本是匠户出身,到了史素的爷爷这代开始行医,因医术高明被州府保送到京城为达官贵人看病,名声渐显,而史素的父亲史飞云更是进宫为嫔妃和大太监枕过脉,素有‘镇江御医’的美誉。

史素家学渊源自幼聪慧,十二岁就能单独开诊,无论什么疾病只要三副药就能见效,人称“华佗手”,只是他平rì里不喜与人交往,沉默寡言,所以与史家其他人也很少往来。这次听说他整rì里研究的铜人跟刘老爷的宝物一起在镖车里,均大感奇怪。

史飞扬凝神一会,道:“石奎,你去把冯七家的叫来尽快把丧事办了~!”石奎起身拱手道:“是”转身出了偏厅,见史梦阳坐在门槛上,拍拍他的肩膀去了。史飞扬也看到了史梦阳,大声道:“梦阳,你去请史素大爷过来,说我有要事寻他,莫要多说别的。”

史飞扬看到父亲冷冷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吐了吐舌头道:“好的,六爷爷我去了!”忙起身往史素家跑去。

史素家的药铺离平安镖局隔着两条街,在城西冷僻的胡同里,他以前来过几次,所以熟门熟路,刚转到‘百草堂’门口就站住了,这时刚刚中午,整条胡同冷冷清清看不见几人,而‘百草堂’也大门紧闭。史梦阳刚要上前叫门又停了下来,他老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按理‘百草堂’不应该这时候关门,就算外出就诊也有坐堂的伙计看店;再有chūn季里蝉鸣鸟叫这里居然一点都听不到,实在大异寻常,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敲门,而是转过街来转到后墙,顺着墙外的一株大樟树爬了上去,一个纵身翻过高墙。

史梦阳五岁跟二伯习武,怀着武侠梦苦练筋骨到如今已快十年了,平辈当中已无对手,即便镖局中大多数镖师也敌不过他,前几天还和石奎比剑赢了五钱银子,只是尚未成年不能出去走镖,常以为憾。

他干净利落的进得院内,发现是药铺的后院,是住药铺的伙计和家里下人的地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瞅见西屋墙上和墙角有血迹,但像似喷洒出来的,史梦阳狐疑的顺着屋墙来到门边,轻轻的敲了敲门,门没上锁一推即开,屋子里没人,但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他走进去四下看看,发现墙角的衣柜没关上,似乎夹着什么事物,走上前拉开柜子门,眼前的情形让他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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