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着白水上浮起的一根青菜,张风叹了口气。
“怎么了,叔叔?不吃东西会没力气的,那些兵叔叔说明天还要走更远的路呢?”
在张风看着手上的饭食无语的时候,旁边响起一声稚嫩。却是同样衣衫褴褛的一个小女孩,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稚声稚气。身上尚算干净,正像只小仓鼠一样啃着馍馍,两只眼睛看着张风,两个冲天辫带着童真。
“嗯,啊。好的,这就吃。”
愣了愣,张风屏着气息喝掉了那碗清汤,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因为根本就没有味道。而除了这碗汤,还有个馍馍,只是稍微搓了搓,搓下了一团粉末,这馍馍最多只有五分熟。
“今天也谢谢了,小兄弟。”
在小丫头的旁边,一个虽然面黄肌瘦但是尚算有几分姿sè的妇人将自己的馍馍分作两半,将大半的给了意犹未尽的小丫头,而另一半却递给了张风。
对于妇人的举动,张风愣了愣。这个馍馍加碗清汤就是这些黄巾战俘的晚饭,没有多余的。
叹了口气,张风将那半边馍馍推了回去,示意自己一个就够了。妇人为何道谢,张风很清楚。黄巾营地里并不太平,习惯了依靠抢劫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财富,人xìng就已经堕落,原本属于朴实良民的淳朴早已不在。一些战场上活下来的巾男子依靠自己比女人和小孩更加强盛的体力抢走了饭食,饱食之后用多余的饭食为铒,为所yù为。
明明在监管战俘的汉军面前谦卑得像一条狗,可是转过头却对同样遭遇的俘虏们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张风第一次乔装进黄巾营地时,正好看见了这些人渣用强取豪夺的饭食为铒逼迫这对母女。顺手救下了这对母女,在打退了几波聚众而上的暴徒之后,这些欺软怕硬的人渣便在张风面前就怂了。而后来每次来到黄巾营地,也许是下意识的反应,张风总会无意识的寻找这对母女,而巧合的是,数十万人中却总能找到。
至于张风为什么会乔装入黄巾营地,却是因为被刘备逼急了。当然不是为了躲避刘备而选择乔装,只是刘备孜孜不倦,没rì没夜的守候让张风真的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总感觉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不认为何刘备如此反对?
所以在一次躲避刘备的时候恰好看见了黄巾营地中打闹的幼童,心念一动下,张风就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
而在黄巾营地中呆了几rì,张风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
黄巾该杀。
不只是因为这能够震慑天下,还因为这几rì所见所闻,黄巾营地简直成了恶的温床。没有人来特意的维持秩序,而黄巾营地里只有抢劫成xìng的恶人,和毫无反抗之力的孱弱之辈。不想同流合污的结果多半就是遗尸一方,而所谓的恶行,对于这些黄巾来说与先前所做一般无二。
按照这些黄巾的心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起义”,做起来没有一点负担。
这几rì张风亲眼看见这样的恶行蔓延,原本只是一些心思龌蹉之辈抢了些食物,上了些女人。当张风第二天下令“处理”了这些人之后,晚上来到黄巾营地时却是发现了更多的这样的恶人。简直就像是瘟疫一般蔓延,短短数rì,每当夜晚降临,黄巾营地内起伏的就是啜泣声,打骂声,呻吟声。
还有浓密的汗臭和荷尔蒙的恶臭,就像是猪圈一样。
对此张风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像隔绝瘟疫一样,彻底放弃黄巾营地的秩序,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并且禁止汉军与黄巾接触,同时将被“感染”的汉军处理掉。
黄巾无辜?苍生何辜!
“差不多是时间了,我送小丫过去吧。”
一边说着,张风一边站了起来,强忍着呕吐感将馍馍几口吞下,沾到食道上的粉末让张风感觉难受不已。
“嗯,麻烦小兄弟了。”
妇人应了一声,宠溺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牵起小女孩的手交到了张风手上。
小丫是小女孩的小名,没有姓氏,按照妇人的说法是低贱之人哪来的姓氏。而张风说送小丫走,实际上就是张风对黄巾营地做的最后一件事,白rì一起行军,夜晚则将黄巾中的幼童单独化作一营。
牵着小丫的手,走出了黄巾营地。因为白rì一起行军,实际上说是另立一营,其实也相距不远。
浓重的夜sè中,橘黄的篝火旁,妇人摇着手向小丫轻轻告别。而小女孩也笑着回应。然后张风抱起了小丫,轻轻转过了小丫的头,没让小丫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周围火光照亮的黑影拉入了黑暗中。
张风胜人一筹的感官捕捉到布帛撕裂的声音。
仔细想想,张风不可能一直在黄巾营地中,得罪了那些人渣的母女怎么可能逃脱毒手?当第二晚来到黄巾营地,看到妇人被玩坏一般的眼神,张风就明白了。那位妇人,也只能在小丫面前还能有几分清醒,或许是因为当初一人扛下一切来救女儿的执念吧。
人xìng已经崩坏,纵使还有善,也会被扭曲的面目全非。
张风并不觉得当初救下这对母女做错了,因为就算没有张风赶走那些人渣这出戏,结果也不会改变,甚至会提早上演。黄巾的恶注定了这样的悲剧上演,这或许可以算是命运?
黄巾营地中靡靡之音渐起,张风脸sè铁青。
就像命运注定了这些黄巾会死在洛阳一样。
刘玄德拯救天下的志愿只是美妙的空谈。惩恶扬善,除恶务尽才是救赎天下之道。可是站在高处呼吁着救赎的刘玄德大概不会明白吧。
想起那刘玄德流连于士绅的宴席中,张风摇了摇头。刘玄德给张风的感觉,或许够不上欺世盗名,但也只是徒逞口舌之辈。
怀中传来轻轻的呼噜声,却是短短的路途中,小丫已经睡熟。每天只有那么点粮食,加上那漫长的路程,导致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昏昏yù睡。
理了理小女孩额前的头发,张风突然想起来明rì之后,自己或许算是这个小女孩的杀母仇人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张风望着天上的明月星光,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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