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剑泛着冷月清光,直到张风脸上感觉到了那股冰凉的杀意,被酒jīng浸泡的迟钝的身体才反应过来,一脚踹上石桌,接着反馈的力道弥补反应的迟钝,可是虽然堪堪避过了剑芒,张风却在地上摔成了滚地葫芦,虽然本能的是打算一个空翻卸去多余的力道,可是绵软的身体却支持不了这样的动作。
而一剑落空的刺客显然不会就此而退,追着张风就是三剑连刺,算着张风翻滚的提前量。不过虽然身体因为酒jīng变得迟钝,常年的锻炼倒是让张风本能的作出了回避,身体难堪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沾了一身泥,却躲过了杀招。长剑虽然染血,却没刺中张风要害。
青锋擦过身体后留下的阵阵刺疼成了最好的解酒药,特别是擦过胯下的一剑更让张风冷汗不已。虽然身体依旧绵软,可是先前昏昏沉沉的大脑却是渐渐清醒起来,至少不会是一副呆呆的表情看向刺客,等着被杀了。
张风是在宅子后院饮酒,而后院通常作为张风等人练武之所,所以为了不会误伤邻里才砌成了高墙,当然现在更重要的是在这后院中并不缺乏放满武器的武器架。
一边尽量躲着刺客的攻击,在新添了几道伤口之后,张风接近了最近了武器架,伸手探向架子上的长枪时,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接下来不再是单纯的被动了。
可是当手掌真正接触到长枪之时,张风心中浮现了一副骇人的画卷,万千人头累叠在一起,毛发尽落,皮肉凋敝,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的盯着张风,有无尽黑暗涌出将张风淹没。腐朽的牙齿哒哒的作响,单调的声音在无尽的黑暗中回荡出一句质问:
“你还要杀人么?”
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张风如遭雷击般的放开手,抓着武器架猛地干呕起来,胃酸泛着浓浓的酒臭。
张风突然的干呕却是让刺客迟疑了一会儿,不过依旧挺剑便刺。张风忍着胃中的不适,掀翻了武器架,借着对方停下的瞬间,再度与刺客玩起了一追一逃的游戏。
为什么拿不起武器?
身上不断地添着新的伤口,张风心中焦急的自问。追逃的途中,张风几度拥有抢到武器的机会,可是毫无例外的没能真正的拿起它们,像是中了什么诅咒一样,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钩叉,一握在手中立刻变得重愈千钧,拿也拿不起,更别提用之反抗了。
那不是兵器本身的重量,却是冤魂缠绕的结果,数十万冤魂。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手无寸铁的疲软身体对上有备而来的刺客,在身上再度被开了一道口子之后,张风没费什么脑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张风不想死。
这里面固然有作为一个活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更多的却是还有一种欠债未还的愧疚,黄巾数十万冤魂的债。
伸手挡了下长剑,在剑身刺入手臂之时偏转了一个角度,长剑带走了手臂上的一块肉,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手臂上鲜血淋漓,伤口隐见白骨。
张风没想到原来死亡是这么沉重的事,不是没见过死亡,不是没杀过人,只是没想到原来死亡会因为数量而变得沉重,特别是当要你来背负着一切的时候。
在张风手臂上削飞块肉后,长剑向下擦过了大腿,飙出了一注鲜红,张风脚下一软,又成了滚地葫芦,在夜晚漆黑的地上留下一串暗红。
张风不知道该如何让这种深刻的负罪感消失,他能做什么?黄巾战俘都死绝了,化作城外数十座高塔,就算他道歉,有谁能听见?就算他要弥补,向谁弥补?就算他愿意将生命交给复仇之人,可是却连复仇的人都找不到。
在地上滚了几滚,张风好不容易止住了身形,匆忙间想要站起,可是抬头间,入目之间一片银光绚烂,冷月下,长剑斩下。
张风知道皇甫嵩等人遇刺身死之后,其实心里甚至多少是有些羡慕的。在常人眼里或许只是刺客们不知所谓的替天行道,可是在同样经历了那一夜,同样处于承担起这一切的张风眼里,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至少身死之后就不用再为如何背负这生死债而烦恼,同处黄泉之下,也有了赎罪的机会。
那为什么还要逃?
心里突然想起了个声音,张风愣住了。既然羡慕皇甫嵩等人的结局,那为什么还要逃避这场刺杀?
面对斩下的银光,张风止步了躲避的脚步,脸上带着一副焦急向着解脱转变的呆呆表情。
长剑划过,却停在了张风面前,鼻尖感受着剑锋锐意的冰冷。
颓废的chéng rén面前站着个小小的身影,刺客与目标之间插入了陌生的人。
一个女童。
长剑停在了女童肩上,剑尖越过稚嫩的肩膀指向了张风的鼻尖,再往下一分,长剑的锋利就可以撕裂女童幼小的身体。只是或许突然在两人的追逃中插进了第三者,因此刺客有了些微诧异所以才一时住了手,当然,在张风看来或许有另一个解释,女童脖子上系着方黄sè的汗巾,却显然不是因为汉室土德主黄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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