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棋乃静心凝神之物,当司马懿赌气般的开盘厮杀,结果因为浮躁的心境而被司马朗轻取一角之后,便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对于一个谋士而言,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基本。
棋入中盘,开盘布局司马懿略输一筹,不过接下来中盘的厮杀拼的是计算,司马懿有绝对的自信。抬眼看了下司马朗,表情仍旧古井无波,随即视线转移到扔在一边的婚书上,司马懿皱了皱眉头,愤怒之余,对司马朗的这番做法相当不解。
司马家中,司马懿唯一忌惮的就是司马朗。不过司马懿心中认为这种忌惮不是由于司马朗比自己更加聪慧,而仅仅是因为除开天赋,自己所学亦是司马朗所学,严格说来后者某种意义上算是司马懿之师。
囚于隐舍,自然不会有人专门来授书教学,隐舍中泛黄的书籍几乎全是司马朗带来的,那是司马朗尚在稚龄之时,不解狼顾之相何意,所以知道自己有个兄弟之后自然颇多欢喜,而且正是幼年好动之龄,几乎自己受到什么样的教育,就在幼弟面前扮演严师的角sè,倾囊相授。不然就算有绝世罕见的智慧,没有启蒙也不过常人而已。
司马懿记得小时候司马朗的启蒙,所说世上有青出于蓝的说法,而司马懿也确信自己超越了兄长,可是作为学生仍旧对师有三分忌惮。
而在今晚这种忌惮被放大了,司马朗突然的一纸婚书让司马懿摸不着头脑。只是司马懿肯定这不是司马家接受自己的信号,因为司马朗应该比谁都清楚司马懿虽姓司马,却与司马家无关。去掉镣铐,司马懿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覆灭司马家,而作为司马家中人,司马朗只会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司马家,而不是倒过来。
当司马朗知道何为狼顾之相后,就再也没有涉足隐舍,只留下当时尚不明白的司马懿徒看书籍空翻,苦等无果。直到五年前才重新见面,虽以兄弟相称,却不再是兄弟。
既然不是为了和解,这一纸婚书却是将司马懿从司马家苦心构造的囚笼中放了出来,司马朗的算盘实在让司马懿不解。
“你jīng于计算,却疏漏人心,不明白也是正常。”
于棋盘上落下一子,司马朗淡淡的说道。
“不懂人心?哈!如果我想,随时可以将司马家的人耍的团团转。”
针锋相对的话语,司马懿冷哼一声,却是没有仓促落子,沿着棋势走向推了十几手后才慎重落子。
“可是你也说过,你不明白太子殿下在干什么。又或者,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司马朗落子的位置和司马懿预测的一样,可是司马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落在一旁的婚书,咬咬牙齿咂了咂舌。
“知道吗,懿。你很强,但是也很弱。”
明明按照司马懿预测的方向走着棋,司马朗这飘飘然的一句话让司马懿忍不住想要反驳。
可是司马懿住了嘴,或许在司马朗高谈阔论一番后再将其杀得片甲不留更加打脸?
“我很弱?不觉得。”
司马朗拈住棋子的手上一顿,司马懿这冷笑的话语几乎不用猜,司马朗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司马朗继续按着司马懿预测的步调走着。
“很弱。你接触的人太少了,虽说天生聪慧,但是见识少了就猜不透人心,特别是心智高超的人的心中所思。我不算什么名士,可你一样猜不透。”
“那只是信息不足罢了,信息不足,纵是龙凤,也猜不透局势。”司马懿反驳道,因为司马朗这教训人的话总让司马懿不爽。
“可是信息充足的话,贩夫走卒亦能知道天下走向。”悠闲地落着子,司马朗语气仍旧淡淡:“只是借口罢了。”
对比于司马朗的云淡风轻,司马懿此时就有点咬牙切齿了,落子时多了几分浮躁,棋音渐渐变得有些嘈杂。
“被关在这个小院里也难免会显得狭隘。不过除了不懂人心,优柔寡断也是你的弱点之一。”
“。。。”
司马懿没有接话,可是挑衅的眼神却说明了不屑,狼顾之相者向来狠戾非常,司马懿也觉得自己果决善断,可是却被司马朗评价为优柔寡断。
“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计谋,你都不能知道其到底生效没有。显然找你询问对策的那些兄弟不会专程回来告诉你结果,诚然可以从对方的神态言语中推测出自己的计谋是否生效,可是你一次都没有亲手亲眼的确认过。所以,你一直有种不安,对于自己的决定其实没什么自信。”
司马朗没有急着落子,反而是谆谆教诲道:
“当然,面对你那些兄弟,甚至是我时,这样的缺点都不怎么明显,因为你所站的高度,我们只能仰望,可是如果有朝一rì出现了与你站在同一高度上的人的时候,这份优柔寡断或者说是狐疑的xìng格会让你吃大亏的。而我想在你那个高度上,也许一次失误即使身败名裂的下场吧。”
“这话还真是可笑,既然不是兄长承认不如于我,也如何肯定xìng格狐疑是我的弱点?”冷哼一声,司马懿根本不信。
“那就试一试吧。”
司马懿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司马朗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拈着黑子,接着黑龙,走了一式大飞。
大飞?
正准备落子的司马懿一愣,怎么会是大飞?这一手不是直接飞进了己方地里,自己想要将之与黑棋大龙断开轻而易举,这是一步废棋,徒失先机。走小飞或者略显保守的角都比这一式大飞要好。
边走棋边说话结果下错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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