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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红颜薄命(1 / 2)

() 孝文帝二年,丞相陈平卒,谥为献侯。子共侯买代侯。二年卒,子简侯恢代侯。

始陈平曰:“我多yīn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yīn祸也。”

——《史记·陈丞相世家》

吕太后崩,大臣正之,卒灭吕氏。少帝恒山、淮南、济川王,皆以非孝惠子诛。独置孝惠皇后,废处北宫,孝文后元年薨,葬安陵,不起坟。

——《汉书·外戚传》

窦氏见薄太后神情有异,蹙眉问道:“母后,臣妾说错了吗?”薄太后回过神来,笑道:“没有,你说得很好······诸侯王的问题,依你来看,应该怎么解决?”窦氏坦然说道:“一分二断。”薄太后眼前一亮,问道:“如何分?又如何断?”窦氏侃侃说道:“大汉如今拥有关中之地,而且北方代地,赵地都在朝廷掌握之中,燕王刘泽虽然薨丧,但其子袭了王爵,若是朝廷有心拉拢,自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燕国没有反意,那我北疆连成屏障,同样固若金汤,匈奴人便只能望之却步。如此来说,朝廷消除诸侯王之乱便是我大汉朝的事情。北方之事容易,梁地乃是关中门户,轻易不可失去。河水一线,齐国最大,刘则不知是否会介怀他父亲之死,但齐国地域太过广大,必须分之。淮南之地,乃是吴楚出兵必经之处,但朝廷鞭长莫及,只能试探虚实,不可轻举妄动。”

薄太后皱眉说道:“你言语中提及吴楚,难道吴楚会反?”窦氏摇头说道:“这并非臣妾所知,但臣妾往年在高后身边,曾听她提及吴王刘濞面有反相。臣妾不信相面之术,但却相信太皇太后的眼光。”薄太后看着她,突然笑了笑,说道:“你果然是得了她的权谋。”窦氏淡然一笑,薄夫人想了想,说道:“那北疆匈奴,又该如何?”窦氏眉头一蹙,微微有些迟疑。薄太后冷笑说道:“是了,哀家倒是忘了,昔rì朱虚侯朝堂上一番庙算,早已经界定了我大汉后三十年的国运。你当时在未央宫,自然明白他的全盘计划······如此说来,你是要按照他说的做了?”窦氏低头说道:“母后明鉴,臣妾是这般打算的。”

薄太后看着她,突然问道:“你将自己的孩儿扶到太子的地位,让自己当了皇后,又安排长君少君两人,你是如何打算的?”窦氏抬眼看着薄太后,轻声说道:“臣妾不敢揽权,但昔rì在未央宫中,臣妾见惯了宫中为权力争斗之事,自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深居内宫,若是没有仰仗,难保明rì之厄。臣妾做这些,也不过就是为了自保而已。”薄太后笑了笑,说道:“好一个自保!只是······哀家如今自身难保,再难掌控这未央宫,所以,哀家想要将手中的虎符交给你,你可愿意执掌这六宫之权?!”

窦氏身子一震,却将怀中的刘武摇动了一下,幸而没有惊醒他。窦氏心中惊讶,忍不住转头看着上首的薄太后,蹙紧了眉头,神sè疑惑。薄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笑道:“你不用如此惊讶,哀家如此做,也无非是为了自保而已!”窦氏沉默了一下,良久才道:“母后现下虽然是身处危境,但怎么说跟陛下也有母子情意,陛下就算有了虎符,也会善待母后,臣妾不知母后为何如此做······母后为何舍弃自己的亲子,却将虎符交给我这个外人来掌管?!”

薄太后叹了口气,随即摇头说道:“你是哀家的儿媳,如何是外人?哀家知道你心中疑惑,你说的这些,哀家自然知道,恒儿秉xìng不坏,也不会对哀家如何。只是一旦他猝然执掌大权,哀家只怕他会从此自负,却将高皇帝的天下败坏。若是哀家所托非人,那哀家便是大汉朝的罪人了。你昔rì跟随吕雉,自然知道她如何会败,更兼行事稳妥,哀家很是放心,所以这才召你前来,为的便是托付此事。”窦氏一时没有料到薄太后做事竟然如此之绝,她当初还以为薄太后只是想要与自己联手自保,哪能想到她竟然是想要把虎符让出。如此说来,她是想全身而退,远离这未央宫中的争斗了。

但如此一来,却将窦氏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窦氏昨rì才与刘恒决裂,本来担忧rì后失去刘恒的护佑,自己在这未央宫中举步维艰,但今rì之事,却让自己有了和刘恒同等的权力,自己自然是不用再看刘恒的脸sè,但如此一来,刘恒必然放过薄太后,却将从前积压的不满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是大汉天子,而自己却是女流之辈,大汉朝刚刚经历高后的女祸,难道能够容忍自己这个女流之辈?饶是窦氏一向临危不乱,当此情境,却也有几分难以抉择。

薄太后看着窦氏面上的挣扎之sè,她自然明白其中的难处,所以对窦氏的这个反应也没有诧异。窦氏想着如今前后朝的形势,贝齿轻咬着檀唇,忽然想到从前刘章在碧波湖边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记得刘章说过,自己会如同高后一般大权在握,而刘恒缺乏治国之才,如此说来,rì后前后朝的大权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想到此处,窦氏忍不住微微喘息,一时被自己的野心吓住。但刘章向来说话无有不中,她自然也信任刘章。这般一想,她心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看着薄夫人,说道:“母后既然如此决定,臣妾自当听从!”

薄太后却突然眼光一凝,恍然觉得有些心悸的感觉。当rì她面对吕雉尚且没有如此,今rì面对只有二十余岁的窦氏,却似乎看到了她rì后执掌朝政的风光。想到此处,她微微皱眉,说道:“哀家虽然决意将虎符交给你,但是有几件事情你须得知晓。”窦氏点头说道:“请母后吩咐。”薄太后见她虽然胜券在握,却不骄傲,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口中说道:“哀家知道,这未央宫中,争斗从未停息。虽然有些事情你做得滴水不漏,自以为旁人无从查起,但古人有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虽然冥邈,但从来报应不爽。”窦氏低头说道:“多谢母后提点,臣妾明白。”

薄太后点了点头,又道:“恒儿能够坐上天子之位,魏氏和薄氏出力不少,你rì后善待他们,哀家自然会管束他们,若是等哀家百年之后,魏氏和薄氏有什么不当的举动,你自己斟酌行事即可。另外一事,哀家希望你能够答应。”窦氏见她神sè庄重,便也沉声说道:“母后请说。”薄太后看着窦氏怀中的刘武,笑了一下,说道:“你的儿子刘启是太子之尊,如今也三岁有余,我薄氏之中也有好女子,哀家想为自己这个孙儿订一门亲事,你看如何?”窦氏笑了笑,道:“这是好事,臣妾自然答应······”

薄太后却笑道:“你别答应得太早,哀家的意思是,若是rì后太子登基做了天子,我薄氏的女子便是皇后之尊,你能够答应么?”窦氏闻言一时有些踌躇,但随即泰然说道:“臣妾应下了!”薄太后点了点头,甚是开怀。窦氏心道:“她这般安排,不过是想着rì后等她百年之后,薄氏的这个皇后能够照看薄氏一族而已。但rì后之事,谁又说得准?我只要让启儿娶了薄氏,他是我的儿子,rì后他若欢喜,便留下薄氏,若是他喜欢,我也不勉强他。”

薄太后见窦氏答应得爽快,斟酌一会儿,随即站起身子,从袖中取出两片铜质的虎符,上面刻着文字,她手指微动,两片虎符分为两半。薄太后看着手中的虎符,皱眉说道:“凭此虎符才可以调动天下的兵马,但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情······”窦氏安静地听着,但突然从永寿宫外传来一阵吵闹声音,听声音便是刘恒。窦氏看着上首站立的薄太后,薄太后却神sè不变,似乎对刘恒的到来没有半分感觉一般,继续说道:“自从长安大乱以来,绛侯周勃掌二十万南军,太尉灌婴同样掌握北军,这虎符不过是一个名号,至于它在你的手中能否变成名实相副,那就要全看你的手段了!”说着她慢慢走下台阶。窦氏忙抱着刘武起身。

薄太后伸手将虎符递向窦氏,虎符刚递到半途,刘恒推开殿门,走进内殿,眼见这自己母后手中拿着号令大将的虎符,如今却是要递给窦氏,他心中一阵恚怒,忍不住大声喝道:“母后,你做什么?!”薄太后神sè不变,却是将虎符递给了窦氏,随即踏前一步,凛然看着刘恒,冷声说道:“皇儿,哀家和皇后在议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安,陈平府邸。

陈平围着被褥坐在榻上,不住地咳嗽。他本来相貌清瘦,如今这一病,就显得更加行销骨立,原本灰白的胡子也全都斑白,只是一双眸子却仍旧晦涩无比,像是从来没有变过一样。床榻前面并排站着三人,一个是陈平的儿子陈买,另外两人却是绛侯周勃和太尉灌婴。

周勃见自己说了几句话,陈平便咳嗽得如此厉害,心中也有些打鼓,斟酌说道:“丞相,我等在陛下面前言说贾谊的馋言,是否行事太过仓促?”陈平摇头说道:“是有些仓促······”周勃浓眉皱了起来,说道:“我等如此构陷陛下的爱臣,会不会······招来陛下的猜忌?”陈平低声道:“陛下登基不过一年,尚且还要倚靠我们这些老臣,是以虽然此次你行事有失偏颇,但陛下顾忌自己的处境,倒也不会轻易动我们这些老臣,你们放宽心,高枕无忧便是。”周勃吁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灌婴,踌躇了一下,苦笑说道:“那个······这一次我等没有向丞相你知会,便去面见陛下,丞相不会心有不满吧?”

陈平淡然说道:“老夫素rì提点你,也是看着同朝为臣多年,但是如今老夫已经行将就木,就算是再想提点,只怕也没有机会了,哪里谈得上什么不满?将军你多心了。”周勃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陈平看了看灌婴,见他神sè愁苦,想了想,说道:“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只怕自己多半不保,rì后朝堂上的事情,两位将军就多多担待了,如今朝廷平静,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而且未央宫中还有太后坐镇,老夫也就放心了,咳咳······”灌婴听他言语颓废,皱眉说道:“丞相如何说这等不吉之言?你是朝廷柱石,若是离开朝堂,末将只怕朝臣无人能领袖群伦,丞相还是要强起上朝才是。”

陈平捋须笑道:“不行,人老了,有心而无力,只能徒唤奈何了······灌将军说朝臣无人能领袖群伦,这话说错了。想陛下以藩王之位入主未央宫,如今一年有余,朝臣也是时候将手中权力交还天子了。我等皆是臣子,就要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一心办事。其他的什么心思,能断就断便是······”灌婴一愕,周勃拱手说道:“我等明白了!”陈平咳嗽着点头,良久之后才说道:“老夫要说的也就是这些了,两位将军好自为之!”两人点了点头,一旁肃立的陈买知道父亲的意思,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两位叔父,大夫嘱咐父亲要好生休息······”周勃嗯了一声,对着榻上的陈平行礼说道:“如此,末将和灌将军就先回了,丞相就一心养病,我等会再来拜会丞相的!”陈平点了点头,陈买随即带着两人离开了房间。

陈平呆呆地坐在榻上,晦涩的眸子里看不出他自己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陈买又回到房间,低声说道:“父亲,绛侯和太尉都离开了。”陈平咳了一声,陈买听他咳得厉害,眉头一皱,说道:“父亲,药已经快熬好了,您喝一点儿也好,为何不听大夫的嘱咐?”陈平又咳了一下,笑看着他道:“为父活到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所谓世事无常,为父已经看过了太多事情,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陈买神sè大变,惊道:“父亲,您······您身子一向硬朗,这次不过是小小风寒,怎么说到······死?”陈平回身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爱地笑道:“傻孩子,人活在世上,早晚都是会死的,秦皇帝如此功业,高皇帝平定天下,最后不也是一抔黄土?为父这一生,起起落落,说到最大的功业,也就是在长安之乱中。但有些话为父只能对你说,在外面是万万不能说的。”陈买听他这么说,忍住心中伤痛,问道:“父亲想说什么?”

陈平看着纸糊的窗格,缓缓说道:“当rì为父和朱虚侯定计匡扶刘氏,虽说将吕氏一举铲除,但后来为父想想,也不过是让他人得了便宜,为父和朱虚侯都变成了他人眼中的鹬蚌而已。为父虽然在那一役中成就后世之名,但内心却愧对朱虚侯。这些时rì听闻他在城阳布衣蔬食,效农夫之行,可知他心中苦闷。他是不肯服输的xìng子,当今天子又行事偏激,只怕他最终还是会殁在陛下的手下······”陈买听他又咳嗽了起来,忙说道:“父亲,君侯他从来都是光风霁月,您对此事如此介意,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忘怀,父亲您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陈平摇头叹息道:“此事还是小事,为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陈买皱眉说道:“父亲,孩儿虽然才智不能与您比肩,但自认也胜于常人,如周胜之之属,孩儿也不放在眼里!”陈平看着他自负的样子,叹息说道:“你素来聪敏,为父自然知道,但如今的朝堂,若是想有一席立足之地,便不能如此聪明,否则,只能是找来杀身之祸啊!”陈买一愣,迟疑道:“怎么可能?!”陈平摇头道:“表面说来,朝廷是没有什么风波,但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知道暗地里的争斗?太后如今年事已高,陛下又急于从朝臣手中揽取大权,从前朱虚侯大急没有施行,诸侯王和匈奴的内外之患都还存在,此时正需要一个雷厉风行的英明之主,但陛下胸襟不够,只怕······唉!总之rì后你在朝中,只是安心做事,不可为非作歹,如此可保住身家xìng命。若是你非要强出头,那是自我取祸之道!”陈买见父亲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身子一激灵,凛然说道:“孩儿明白了!”

陈平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为父看到你,不知为何,总是想起留侯的儿子······”陈买一愣,道:“父亲说的,是已经死去的张辟疆么?”陈平点头说道:“不是他,难道还能是如今的留侯张不疑?······你和张辟疆很像,都有计谋和抱负,可以说是得了为父和留侯的真传。但张辟疆太过张扬,所以殁于长安之乱。为父怕你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和抱负,若是干涉朝政,只怕又会重蹈张辟疆的覆辙啊!”陈买不禁沉默。

陈平吁了口气,说道:“当初为父和留侯同在高皇帝身旁出谋划策,高皇帝信任留侯,为父的确嫉妒他,但他为人谦和,这是为父敬佩他的。但是他爱子如此下场,连他也是放下一切,只着蓑衣斗笠便离开长安,浪荡天涯······为父和他同殿为臣,当rì各自使出锦绣心机,助高皇帝一痛天下,虽然功业至伟,终究是杀戮过多,所谓天道冥冥,报应不爽,留侯便是最好的例证。为父当年更是向高帝献了许多yīn谋诡计,这些本来是道家所禁忌。如此说来,为父所造yīn祸更甚于留侯,只怕rì后会报应到子孙身上。所以为父今rì才对你如此谆谆告诫,这番苦心,你可明白?”

陈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陈平却从他面上看出一丝偏执的意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罢了!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纵然是前方百计要为他们安排,这路终究还是要他们去走。rì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他突然想起张良离开长安时候的洒然一笑,低声道:“留侯,看来我终究差你许多!你如今能看开世事,我却还为儿孙后世计算,咳咳高下之分显而易见了······”

永寿宫。

窦氏看着突然而来的刘恒,微微蹙起了眉头。方才薄太后一句斥责,刘恒站住了身子,只是双手握紧拳头,愤然地看着眼前自己的母后和妻子。薄太后神sè冷漠,面对着自己的爱子,她冷冷地站立,挡住了窦氏,冷淡地问道:“皇儿,谁让你来的?!”

刘恒冷哼着喘息,却没有说话。薄太后却是自己说道:“当真是女大不中留,文心竟然跑去跟你说!”刘恒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昂然道:“母后,她这么做,难道还错了不成?孩儿今rì不来,你就要将我刘氏的天下拱手让给他人,难道母后这样做,还不想让孩儿知道?!”薄太后看着他,说道:“既然你如今已经知道了,哀家也不用再费心怎么去跟你说,rì后你主掌前朝之事,窦氏执掌六宫之权,皇儿,你可听明白了?”刘恒闻言皱眉道:“母后,你当真要将六宫之权交给这个女人,还要让她执掌虎符?!你可知道她······”薄太后淡然地看着他,问道:“窦氏怎么了?”

刘恒怒道:“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其他人,并不爱朕,母后你怎么可以将手中权力交给这个外人?!”薄太后看着他,问道:“那又如何?”刘恒一愣,只觉得薄太后是否是老糊涂了,随即却是心中更怒,大声道:“那又如何?!母后,她爱着刘章,你知不知道孩儿是什么感受?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儿媳,更加不是一个好妻子,您怎么可以将权力交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孩儿不服,孩儿不服!”薄太后只是看着发怒的刘恒,淡然道:“你说完了?”刘恒一愣,薄太后看着他,道:“此事哀家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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