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城市的市中心,远离大马路的一个小区。
和繁华市段那种设计得井井有条的情况不一样,这小区的路,乱七八糟。横街窄巷,老铺旧店,堆塞着各式各样的人们。
流落在这城市的异乡人、等不上船的海员、没钱买醉的酒鬼、好运用尽的赌徒、已经打不了架的流氓、姿sè不再的老jì……,在市市讲求「效率」、「利益」的都市,这一块是他们能够喘气的乐土。
假如大都市外头五光十sè是「光」,那麽这小区就是这个都市的「影」。
在「影」的一角,有一片小商店。外头挂个招牌,霓虹光管扭成一个「朱」字。小小的磨砂玻璃门,两旁墙壁上写着「买卖有道」、「童叟无欺」八个大字,而门上的横批,则是「待人以诚」。门口横七竖八堆放些廉价的老旧木家俱,缝隙中隐约看到“古董专门店”五个小字。
店子里头,放满了各式各样、古灵jīng怪的东西,都看不到人走的路了。只有正中一块地方,特意清空了出来,放着一列玻璃饰柜;大热天的晚上,廉价的冷气,格格格的直响。
在饰横前面,放着两张檀木圆凳。此时此刻,圆凳上面正坐着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一人一张凳子。二人肥胖的大屁股,轻轻松松的,将凳子遮压得密密实实。
那男人身上的汗衫,湿了个透。他这身子,若在这种空气里待得久了,非病不可。
而那女的,并没有涂脂抹粉。也许是因为她也流汗,不输於她老公。就算涂了英坭,也教汗水冲得一乾二净了吧。今是她的那张嘴巴,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涂了口红的关系,在这暗淡的灯光了特别明显。
肉馅太多,给挤爆出来的大白肉包子。
任谁看到都会这样想。
男人手上有一张宣传单张,教他当成扇子在搧,叭啦叭啦的。额角的汗,冒出一道又一道。
两人坐在这里,都有一刻钟时份了,那女的已不耐烦,骂那男的:
「喂,还是不要等了吧?我怕会出差错呢……」
「老鸦口!这事儿不知干过多少遍了,哪能出什麽差错?」「最重要的,不能太寒酸呢。不然花了钱,还是失礼了汪总,那可不妙呀……」
「殊!」男人吓得东张西望,低声道:「你作死吗?这事怎能说出口?每一次我都要自己亲身来了……」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候了。」
一把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头。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饰柜後面。店里拥挤,此人却能无声无sè来到二人前面,却不知情,还以为是鬼魂。
夫妇二人虽胖,但总算是个「dú lì的一个人」。然而眼前这个大黑影,看上去分不清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这个「大号胖子」的怀里,揣着一个报纸的包裹
男人看到那包裹,心里暗道:「是了!」
※※※
大号胖子将包裹放在饰柜上,三人的视线都落在上面。
「朱记,怎麽这麽慢?」
「李先生,小心驶得万年船。」朱胖子可没有放下店家应有的礼仪,仍称呼买主做「先生」。
李胖子见那包裹约两三尺长,半尺粗幼,与自己心里所想的物事相彷。再看看外面包裹用的报纸,带着点湿气与霉臭。rì期是三个月前的,并非半地的报纸。
朱胖子拎起包裹,轻轻巧巧地将报纸解了开来。里面是另一层包衣,用的却是透明的塑料袋。再把塑料袋打开,里面又是一重包覆,用的是吸水力极强的白棉纸。
到最後,朱胖子屏息静气,慢慢的将白棉纸剥开,露出内里之物。
那是一柄青铜造的古剑。剑首作羊头型,曲茎无腊,剑身长约三尺,独棱通锋,两翼收拢。加上遍体红斑,端的是把慑人的利器。
「李先生,这是你委托要找之物。三个月前才在河南安阳找到的“新坑”,商朝晚期的青铜刀。」
「是……。」朱胖子特意双手托起,让李胖子夫妇凑近了看着。
白棉纸为垫,衬得青铜剑身更显肃杀;那花花的红斑,不知是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血而得来?
「小店特意花了心思。你老想要送的那位大人物,生肖属羊。所以找的这把羊头刀,好让你在众多礼物中,脱颖而出。」
「是是……谢谢。呃!?」李胖子道:「你怎麽知道我们要送的人属羊?」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消息通道。怎麽样,值回票价吧?」
「当然,这是余额的二十万……」
「且慢!」朱胖子将双手一收,已将连纸带剑的卷好,道:「不是我老朱自砸招牌坐地起价。但铲地皮的*咬得我好狠,店里头寸都差点调不出来……」
(铲地皮—农民或工人在挖地时往往遇到古代的文物,拿这些东西向店家兜售的人,行内称之为“铲地皮”。)
「得了得了!别在我面前耍这招。」李胖子道:「这生意谈得成,别说二十万,三十万也……」
※※※
「一百五十万!」
磅的一声,店门给撞开,连贯冲进三人。
李胖子还以为是抢劫,却见这三人手无武器,昂然而入。
先头一人是个寻常汉子,手拿一个皮箱,却戴着一顶不合天时的狩猎帽,遮住了大半边脸。
第二人却穿一件军绿sè贴身背心,下穿迷彩军裤,脚上一对高帮军靴。人虽矮小,却是一身jīng练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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