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亚历克斯（1 / 1）

第六章亚历克斯

巨大的秘密，时常让亚历克斯从梦中惊醒。他总是在梦中回到冰原，他们在冰原上疾驰了五天五夜，白天那么晃眼，刺眼的雪白让寻找对的方向成为一种奢望，只能靠夜里的星光向前行进。但冰原的夜是那么冷，冷到只要稍微停顿一下脚步，很快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寒冷和雪盲症，让他们的体力透支到了极点，但却在绝望的时候找到了在寻找的山洞。最先发现的布莱恩骑士还嘟囔着，“海市蜃楼来了，以前在海边看见过，没想到冰原上也有。”卢卡挥舞着修长的手臂向天祷告，“神啊！感谢你！”

可是到达山洞口时，景象却令人胆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激动和愉悦。几百具尸体堆成了一座尸山，眼前能看见的尸体尽是双目圆睁死相凄惨，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加纳将军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惨状。

“你看，只怕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其中的一个了。你还眼巴巴的要跟着我们来。”到了这个时候卢卡也不忘讥讽布莱恩·德兰卡。

“至少我没有让你停下来等我。”布莱恩灰黑色的头发被冻成一缕一缕的冰丝紧紧得贴在头皮上，和希斯·巴纳一样宝石蓝色的眼珠即使在风雪里也熠熠夺目。作为德加城古老家族的一员，他对这个瓦德的叛徒从来就没有好感。

亚历克斯很少会有畏惧的时候，这就是其中一次。不，不是畏惧，而是恐惧。他望着漆黑一片的山洞，隐约感觉自己将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和黑暗。

从领主王宫出来，晨光熹微，映在他的银甲上闪闪发光，可是连续多天的奔波让他神似倦怠。他把头盔别在马的一侧，让已经昏沉的脑袋轻松一会儿。赛斯家族在艾斯特莱亚并不显赫，只能算是新进的贵族，而且他的两个哥哥乔伊和格里戈都是资质平庸的聊聊之辈。亚历克斯在年轻一代骑士里名声赫赫，不仅武艺超群罕见敌手，英俊之名更是名动艾斯特莱亚。

在回近军将军府的路上，围观的女人络绎不绝，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瑞恩赛斯瞥了儿子一眼，“乔伊、格里戈都已经结婚了。乔伊的儿子都已经7岁了，克莱尔也已经怀孕了。”

“克莱尔·温斯坦，哼！这个贱女人。”亚历克斯在心里咒骂着二哥格里戈的妻子。她是哈维·温斯坦的宝贝女儿，是赛斯家最大的敌人的女儿，勾引的格里戈鬼迷心窍。但亚历克斯只会在心里想一想，他一向谨慎小心，即使再讨厌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看了看父亲，伊娥将军的养子，铁匠出身的穷苦小子。他是敬畏父亲的，却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因为他的身体并非一直健康，小的时候身体孱弱曾经大病过多次，以至于身体渐好后体质仍然极差。

当对幼子的怜悯疼惜之心被消耗干净以后，父亲对于亚历克斯更多的则是不争气的痛心。因为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资质平平不成大器，寄托希望的三儿子是个更不济的药罐子。直到十二岁那年一个游方巫师给他做了一场驱鬼祈福的法师，他的身体竟渐渐大好了起来。亚历克斯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巫师奇诡的眼睛和布满黑黄斑点的双臂。因为焚烧符石烟雾缭绕的卧室里只有他和巫师两个人，仪式结束后巫师趴在蜷缩在被子里的亚历克斯耳边轻声说：“记住，我叫安吉拉。亚历克斯，记住。十年以后，我们会再见。”

亚历克斯很明白父亲的意思，二十二岁还没有成婚的贵族是会被贵妇人之间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的。但他并不想结婚，以前在巴马萨的时候不想结，现在到了德加就更没有结婚的打算。亚历克斯对父亲说：“克莱尔嫂子一定会生个儿子。”

“哼，我看她到是希望能生出金子来。”瑞恩不屑的说，“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尽快成家，伊娥将军也跟我提过几次这件事了。她总是等着你结婚，回巴马萨结婚。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

“是，我知道。”

“现在的形势你也很清楚，巴马萨有一半已经控制在温斯坦手里，王城也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和影子杀手。伊娥将军希望你能回巴马萨，找一位财力能够和温斯坦匹敌的贵族女子结婚，是怕将来一旦山崩，巴马萨甚至是王城都会易主啊。”

“我明白。伊娥将军身体仍然健朗，而且水晶之事，恐怕巴纳将军身边不能没有帮手。”

“生死的事，谁能预料。而且水晶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可是我眼见的，却都是事实。”亚历克斯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冰原，握着缰绳的手都打起了冷颤。那场厮杀，不，是屠杀。现在都还能问到空气里的血腥味，卢卡的血。他的手不由的死死握住亚麻铜丝编制的绳子。卢卡的血，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洞中刺耳的呼啸声淹没了他的嚎啕，他满手、满眼、满身都是卢卡的血。

瑞恩没有注意到亚历克斯神情的变化，“如果真的是事实，我们也没办法去改变。”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是有些事，绝不能成为事实。”

近军将军府离领主王宫并不远，格里戈和克莱尔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近军将军府与领主王宫一样并不是固定住宅，更像是一个处理公务的场所。赛斯家在王城并没有府宅，所以只有并没有职务的格里戈和克莱尔跟瑞恩·赛斯同住在王城。乔伊则是伊娥将军的侍从，和妻子艾利·拉特、母亲提亚·达格斯托仍然居住在巴马萨。艾利·拉特性格温婉，是出身玛蒂尔达的贵族。她和乔伊16岁结婚，现在都已经13年了。从前艾利对亚历克斯的照顾，至今仍让他感激在心。

面对怀孕的克莱尔，即使在心里轻蔑，表面上亚历克斯也是恭谨谦逊。和格里戈拥抱后，他弯下腰亲吻了克莱尔的手。

“这一次要停留多久呢？”克莱尔笑的十分灿烂。

“恐怕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真是可惜，这么久没有见，也不能好好多住一段时间。”克莱尔挽住亚历克斯的手臂往将军府里走，完全把瑞恩和格里戈丢在了身后。

一路走过去，亚历克斯留意到将军府里的仆人有一大半都已经不是曾经的家仆了。短短几年，克莱尔已经掌握了将军府里的话语权。“如果母亲也在这里，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气。”亚历克斯在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