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世界,既有看得见的规则,也有循不到的轨迹,”玉石不慌不忙摆弄着桌上的器具。
木器,青铜器,银器,还有各种符纸和叫不出来的奇怪瓶瓶罐罐堆满整个案桌。
“活得越久,越能体会到,所谓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顶尖人的成败,与努力无关,与福报相关。命运是看不见挣不脱的绳索,无声无息,左右芸芸众生。”
玉石似在教诲,又似在喃喃自语。
他熟稔的将桌上的各种器具分类,再用软布细细擦拭。
“伽罗旧典记载,我们的世界,由五大陆构成,有五位上古神分别守护。可是谁知道呢,谁又见过神呢。这样完美的格局分配,使得所谓的神传,更像是一个谈妥了交易后编写的故事,不是么。”
换上法袍的玉石,已脱去城府深厚,言辞谨慎的丞相画皮,彻底沦为一个愤世嫉俗,满腹yīn谋论的老法师。
只是他的语调仍然缓缓淡淡,不急不躁。
众皇族少年们默默看着台上,静静聆听这个权倾一世的老人,此时质朴得粗糙的话语。
“不过呢,这些陈旧的理论现在讲为时过早,你们年轻,心中的骄傲就像太阳一样炙热,哪怕是极地最冰冷的海水也浇不息。老夫今天来,只是受人之托,来教你们一些小玩意儿,”
玉石说罢,抬头一笑。
早晨新鲜的阳光斜透过学堂镂花的天顶,投注在他的身上。这个人,仿佛第一次洗去了身为人臣的油滑,清新出为人的自然与真诚来。楚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一天,从朝rì初升,到rì落西山,整整一天,丞相玉石没有停歇过,仿佛恨不得想要把他毕生所学多一点再多一点的传授出去。
从基础理论,到心法口诀,再到实际cāo练,多数学生即便集中全部心神,也受不了这样的教法速度,这么饱和的知识内容。
楚暮对这些玄神鬼道的东西,本全无兴趣,但出于天生优异的学习能力与好胜的心xìng,他还是比大多数人都要更轻松地掌握了所学要领。
玉石老头不停说着,演示着,他的脸上因兴奋而泛起红润,丝毫不显疲惫的迹象。慢慢的,学生们都支持不住了,只求这次教学快点结束。他教了很多神神叨叨的术法,大多循规蹈矩,但有一些独特的方法,却是世人闻所未闻,怪异非凡的。
待乌金西沉,又待繁星漫天,夜鹞啼鸣,终于,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用一种仪式般的神圣姿势,摘下头顶的及冠。
丞相玉石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皇家教师经历,就此完结。
他步出门外,收袖而立,仰望向天。天边,一轮皓月升起,洒下金sè月光,玉石的身影被拉的那么长,显得孤寂无比。
时空星河,流淌而过,静静默默,谁也没有出声。
“老师,”西霜家的二小姐终于打破沉默,起身怯怯提出,“我们还没考试。”
在座的各位都攸地jīng神一震,紧张地等待着。
之前的学习都是浮云,通过考试才是关键。
有几位皇族少年见所学内容如此之多,早有先见之明的暗地进行了考场工作分配,甚至已分工准备好了小抄,此时,他们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啊,考试啊,今天大家上课都累了,我们就简单点,用掷筛子的方法吧,摇出二、四、六的算通过。”
他果真掏出了一枚木骰,和一只木碗。
台下二十多张嘴巴,都惊讶得合不拢。
掷筛子的游戏中,共通过了十二个人,倒霉的掷到单数的学生都被无情的筛了出去。
楚暮和莉香幸运通过。
楚暮对于这个结果哭笑不得,先是逼着自己学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最后再用掷骰子这么不靠谱的方式决定通过的人选,台上这个人真是平常稳重深沉,不露喜怒的丞相玉石大人吗?
“你今天是存心来耍我们的么?!”
不幸掷出了单数的小国舅大鹏腾地站起,一掌拍在书桌上,对着玉石涨红了脸。
“请玉石丞相今天一定要说出个道理,否则,明天爹爹一定会去找晨王讨个公道。”三王家的小七也起身,冷傲又不容抗拒地向玉石发难。
“我从来没有说过评判的标准是成绩的好坏。”玉石冷笑,眼sè更冷,“从一开始,我便告诉过你们了:成大事者,福报才是关键!”
众人皆惊诧,一开始以为的喃喃自语,竟才是通关的关键?
“我这里不通过运气不好的人,连大事上的运道都处在中下,人世坎坷,rì后就算再努力,还不是会照样输得个不明不白,只会拖累我天吴国!”
说罢,拂袖而去。
第二天,课程:问灵。
今天的学堂上,只剩下了幸运的十二位学生。
天师辉夜出现的那一刻,引起了一阵sāo动,尤其七星家和绯阳家的两个姑娘将桌椅特意挪到了第一排。
她们穿着今年南方进贡的chūn锻制成的露肩新衣,面露红晕,用她们尚未发育完全,却chūn意盎然的身子,大胆地引诱着年轻的天师。
辉夜虽平素不喜出门与人交往,但为人却极温和,一身广袖白衣胜雪,面容清俊若神,笑容柔和沉静。他炫目的光芒,不仅来自他的高华绝尘,更来自他独特的冷静与温柔。
这样一个人,会让你觉得:他若隐世,则高远清绝,不沾尘埃;若出世,则为温润公子,振世繁华。
“有一个朋友,拜托我来授课。听说昨天玉石丞相,已经给各位上了一堂jīng彩的玄术课。你们知道,我的本职是占星,勉强也算玄学,但占星术并没有速成之法,所以这次我只有教你们一些别的罢,只此一课。”他笑道,眸子清澈如星辰。
“我平素有一些私人爱好,也许不入大流,但请大家不要见怪。”七星和绯阳开始害羞的窃笑,猜测天师大人所指的私人爱好,会是什么。正揣测着,一只一人多高的鸟笼被抬了进来,笼上爬满了蔓藤,笼内悉悉索索,似装着一只小兽。
鸟笼被放在了讲台一边,大约一丈见方的空地上。
绿蔓的空隙中,隐约可以窥见一只活物,皇族少年们都围了上来,交头讨论着,不敢上前。
七星大着胆子凑近,隔着蔓叶,她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令人心怜的幼兽轻吟,心中涌起一阵欣喜,撩开蔓叶,伸手去摸。
“不可!”一旁的护卫疾呼,但已来不及了。
一条绿sè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七星的玉臂,紧紧缠绕,将她向笼内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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