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赵峰流传出来的,杜维所授的锻炼身体方法,众人对杜维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曾和他深谈过的赵峰,对杜维的为人更是心折。
「知道吗?杜校尉当年为了拯救义父……」
「我前些天经过东市,听他们说杜校尉十多岁时,就敢在几十个游侠儿面前仗义救人。」
「我知道,那一定是卖胡饼的哈大叔说的。」
「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告诉他,杜校尉是咱们上司,他便拿了袋饼说要请客……」
各种关于杜维的传说,在军营里流传开来,时间一久,銮凤营那儿传来的消息也跟着参杂进来。
「杜校尉曾生擒大熊。」
「那头大熊有两个人那么高,模样怪吓人的。」
「那里是生擒一头熊?听说是一车子的熊啊!」
随着流言的助长,杜维声势越来越高,提起杜维的名字,众人也从原来的不屑,转变为现在隐隐的引以为傲。
「全军!止步,禁声!」一声低喝,将赵峰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杜维虽然得到手下两千将士的支持,但害怕动静太大、又担心家眷安危,所以分兵两路,分别行事。
含赵峰在内的五百士兵,随着程知节指派的军曹,已经来到了永兴坊。此时已是宵禁时候,坊街上没有一个行人,五百多人轻轻松松的来到杜维府前坊街的街口。
只见数十只火把将整条坊街照得如白昼一般,一伙家丁模样的壮汉,将杜维府上团团围住。
带队的军曹本来以为情况紧急,就要下令冲锋,但仔细一看:众人虽然包围的密不透风,却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孟军曹,是不是……?」赵峰低声问道。
「再等等。」孟军曹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加上为人谨慎,所以向来能够服众。孟军曹思考一阵,低声下了几道命令,众人便依孟军曹所言,分作两队、悄悄的将坊街两端堵上,又让人回报杜维与程知节。
「老叔,您就别再逞强了吧?」此时的杜府门前,在刻着杜府的木匾下,韩国夫人府上的老管家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这张太师椅是杜维赠给韩国夫人府上的,从未曾在大唐出现过,倒是引来了不少众人的目光。
几个应国公府家奴便暗地盘算,要将这玩意献给国公。
「哪个不识相的想要动手,先问问老夫手上的刀。」武管家好整以暇的说道,手上不停轻抚着一把唐刀。
「老叔,咱们可是一家人,您这么帮那别人,岂不是胳臂向外弯?」
「老夫当年从老公爷起家,手中白刃不知道饮过多少鲜血,武家子弟的……却是头一回。哪个想要先上来试试?」武管家彷佛没有听到众人的说话,眼里好像只有那把刀,其他什么也不放在眼底。
「十二郎,别跟他啰嗦。」一旁一个肥肥胖胖的圆脸青年,凑在带头的锦衣公子身边说道:「实在不行便端了吧?反正国公必定不会怪罪。」
锦衣公子还在犹豫,却听胖子青年又道:「赶快办好了差使,二叔说杜府里头还有几个娇俏的小美人,说不定……」说到这里,已经掩不住脸上的丑陋笑容。
锦衣公子定了定神,同样报以一笑,转身便要下令动手。
突然「咻」的一声,一支羽箭钉在锦衣公子面前,方才若是一步踏出,此时那只脚已经被钉在地板上了。
「谁?」
「大胆!」
「哇!」
各种喊声在瞬间爆发开来,原先端坐着的武管家,也脸sè一变、站起身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孟军曹咳嗽一声,偷偷瞄了瞄手上一张纸签,又喊道:「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现在,放下武器,双手举高……」
「兀那军汉!可知本公子是……?」胖子青年愤怒的喊着,但还没喊完,又一支羽箭飞过,这回却正中他的腰际。
「啧,本来只想擦着过去……」出手的弓箭手啧了一声,偷偷骂了句死胖子。
却听那胖子叫的惊天动地,好像被shè中了心窝一样,脸sè惨白、不断嚷嚷着要叫大夫。一伙下人又想上前关心,又怕羽箭对自己招呼,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这里可是大唐!」锦衣公子见情势不对,赶紧站出来喝止道:「你们眼里可有王法?」
「你的眼里,难道就有王法?」一道冰冷的女声,从武管家背后传来。
「见、见过姑姑。」锦衣公子赶紧向那女子行了一礼。
「见过韩国夫人。」孟军曹一行人此时也不再窝藏,五百人鸦雀无声的包围上来,将应国公家丁看守在中间。
「别这么喊我。」韩国夫人对着锦衣公子冷冷说道:「我可没有这种侄子。」说罢,又回头对武管家笑道:「辛苦管家了。」
「多亏六郎心细,不然老夫也镇不住这群娃子了。」武管家叹了一声,语气中对武家子弟却没有多少敬意。
锦衣公子恼怒在心,眼前武管家也不过就是一个老奴,竟敢当众喝斥……
「武管家当年随先父争战,虽然不能和诸位国公比肩,但至少也是个开国英雄。尔等岂敢小看?」韩国夫人声音冰冷,蕴藏着说不出的怒气。
只差几步,她若再晚回来几步,只怕王琇此时早已香消玉殒了。
「琇姊姊……」屋里头的小桃,到了这时才真正知道事态有多么严重;之前,她一直认为杜维可以解决,想不到王琇竟被逼得差点服毒。
那时候门外吵得正凶,应国公家丁肆无忌惮的拍着大门,各种笑谑之言不断传来,让王琇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却仍是悲从中来。
「六郎,在会。」王琇一身新装,只打算离了杜府,在应国公府门前,就将怀里藏着的毒丸服下,以求成全自己的清白。
从前厅到大门并不算太远的距离,但王琇每走一步、心里好像就碎了一些,到了门前,整个心好像都空落落的了。
站在门前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推开大门,大门却已经被人打开。
「方伯?」门外之人,赫然便是杜维府上的方管家。
「韩国夫人来访。」老方平平静静的,如往常一般缓缓开口,说罢便让在一边。
韩国夫人一言不语,来到了王琇面前,不理会后头的一阵吵闹,淡淡的对王琇问道:「为何如此?」
「六郎……」王琇凄凉一笑,声音中竟是沙哑不已。
韩国夫人见了王琇的模样,也不忍苛责,只是柔声告诉她:「事情结束了。」顿了顿,又强笑道:「这是宫里的原话:王琇既是宫中所出,自然容不得他人恣肆而为,着令王琇不得出府,静待消息。」
「谢谢。」无论王琇对武后还有没有恨意,她都不能不感激武后这么处置。但毕竟是女子天xìng,王琇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同时担心着:「可见武氏对六郎不薄,不知两人是否有……」
「对了,六郎呢?」王琇突然想起。她对杜维有十足的信心:杜维绝对不会抛下她不顾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信心从何而来,大概是rì常相处的累积吧?
话才开口,就看见韩国夫人表情一僵,王琇呼吸一窒、心头才放下的一块大石又再次提了起来。
「六郎他……」韩国夫人表情变化万千、神sè复杂,几次张口yù言,却都是yù言又止。隔了好一阵子,才在王琇紧张得几乎要晕倒的神情里缓缓开口。
「六郎今夜,会在宫中事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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