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次来,不是受了谁的请托?」苏义放下茶盏,上头还飘浮着杜维所赠的茶叶,冒出了阵阵的清香。
「自然不是。」杜维赶紧否认,笑着反问道:「莫非侍郎觉得这样不妥?」
「说不妥嘛……」苏义眉头一蹙、有些为难的看着杜维:「这件事说起来是简单,但实际cāo作却有些麻烦……当初为了测试纸张的质量,特地是分送给了几位大儒,结果啊……」苏义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
「人尽皆知了?」杜维见苏义的茶盏已空,赶紧乖巧的又替苏义倒上一盏,顺道替他说完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但凡是读书人,没有不好书画的,虽然有人说善画者不择笔,但这纸张的质量若好,书画起来自然便更加流畅……」苏义呵呵一笑,虽然没有说完,脸上表情已是不言而喻。
杜维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全大唐最喜欢画画的人,不正是工部名义上的头头,久未露面的尚书阎立本吗?
「阎尚书不知道有什么指示?」杜维笑了一阵,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阎尚书……」苏义愣了愣、斟酌词句,委婉的说了句:「尚书对你很是夸赞。」
苏义只知道阎立本当rì见了一迭又一迭的新纸,赞叹之余还顺口提了提杜维的名字,但大多只是些空口称赞的话,以阎立本平常的为人看来,大概也并不是很上心。
没想到,阎立本这回却是出人意料的对杜维大加赏识,而且几乎弄的人尽皆知。
身为工部的尚书,阎立本自然分得了不少的新纸。刚拿到时,他也没有太过留意,只觉得新纸张质感柔韧、sè泽雪白,拿来装饰、糊窗子似乎也不错。
某一rì,阎立本夜半偶得灵感,也不管天sè多晚,翻身起来、披了件衣服便来到书房做画。
或许是烛光昏暗、又或者年纪老迈,阎立本一时间却找不到平时作画用的纸张,找了也不知道多久,脑中那一缕灵感若隐若现的,让阎立本着实是好生着急;要知道,灵感可是不等人的。
所幸他胡乱翻找,倒给他找出了那迭尘封许久的新纸,记得那被下头称做「试验纸第一零三号」,摸起来挺古怪的。
不试还好,一试之下竟让阎立本惊为天人。
一幅画作完,已经是隔天早上,就着窗外透进的晨曦来看,整张画栩栩如生,和阎立本脑中构思几乎是如出一辙。
这本来并不是太过大不了的事,但阎立本年事已高,近年身子也大不如前,有时做画不慎,不是这里滴了滴墨水,就是手一抖、笔画抹到了他处。加上旧纸张吸水xìng强,笔尖画到半途,常常就因缺墨而干涩。
放在从前,这并不算是什么问题;阎立本若是年轻个几岁,肯定会用轻蔑的语气说些「用经验来克服」之类的话,但此时心神已经有些不济,所画出的画作也从之前的人人哄抢,到现在纯属兴趣爱好了。
只是作画这件事,既是兴趣、又是天赋,阎立本琢磨了一辈子,那份执着早已刻进了骨子里,所以仍是保持画画的习惯。这回正巧碰上了工部新产的纸张,书写起来十分顺畅、墨水分布也非常均匀,从前力壮还不觉得纸张有多重要的阎立本,这时才扎扎实实体会了什么是重获新生。
从前的他,纸张再怎么差、画笔再怎么糟,阎立本凭着高超的技术、出神的笔法,不管条件再怎么恶劣,总能强横的完成自己心中想画的事物。
「守仁,守仁!」
隔rì一早,平常不太爱进工部的工部尚书,出乎意料的在工部大院里疾走高呼,引得众人一阵测目。
「那纸、那纸……」兴奋过头的阎立本,一句话说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让苏义明白他的意思。
「若不是我阻止阎尚书,他差一些就要跑去兵部把你讨回来了。」苏义意味深长的看着杜维。
「半途而废……」杜维随意又不失小心的笑道:「不太好吧?」
「你啊……」苏义没好气的看着杜维。
杜维近来时间多了不少,所以也常常往几位相熟的老人家府上走动,苏义自然是少不了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苏义欣慰的发现杜维的成长:气质成熟了、态度沉稳了,处事也大方起来,更可贵的是,行事也多了一丝小心。
「总之,你的计划我已经看过了。」苏义拍了拍杜维送上的信封,虽不明显,但手上似乎在微微的颤抖。
身为读书人的他,不会不知道杜维提出的印刷术有多么重要,若是这件事成了,那么留名青史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相比之下,造纸术引起的诸多觊觎,也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只不过,杜维在实际cāo作上,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还需要细细思量。
杜维已经达到目的,也好好的蹭了一顿饭,吃饱喝足便笑嘻嘻的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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