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琇儿,信也寄了、宫里也传讯了,你也该放心一些了吧?」在王琇房里,韩国夫人这么安慰着王琇。
王琇螓首轻摇,神情木然的看着空无一物天花板。
自从韩国夫人赴宫里求情,已经又过了十余rì,算来长安寄出的信件,应该都已经在路上了。
只是想起那rì宫中的场景,韩国夫人仍然是一肚子的气。
「我知道了。」武后只是点点头,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不但不紧张,反而还向润儿开起玩笑。
「我该叫你润儿呢?还是该唤你四妹?」武后对润儿这么笑道。
润儿勉强一笑,嘴里却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好了,不要这个样子。」武后看润儿苦丧着脸、姊姊也是面sè铁青,只好收起笑意,微微叹道:「这只是一封信解决的问题……我这就派人传信,让王玄策盯紧一些,这样行了吧?」
「多谢娘娘。」润儿大喜,立刻就是一礼到地,速度之快连一旁韩国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别叫我娘娘。」武后似乎心情不错,亲自下榻扶起润儿,又拉着姊姊起身,坐到软榻旁的沙发之上。
才刚坐定,武后便诚挚的对韩国夫人与润儿说道:「姊姊,您就一样唤我妹妹便是。而你呢,似乎也该叫我一声姊姊……」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抿嘴又道:「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个小妹妹,连我自己都觉得年轻许多呢!」
韩国夫人知道武后的意图,是让润儿成为「正式的」武家人,而不是改从母姓的半个武家人,所以才想出了让润儿过继给父亲的主意。
虽然韩国夫人并不反对,但当名份定下以后,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但也不得不感叹,武后这一手,确实是一般人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妙着。
不过前头也说过了,真实的历史中,武后便是这样子运用贺兰敏之,让他来继承应国公爵位的。
那位jīng力旺盛的失足少年,因为历史的拐弯,不小心走进了死胡同……如今大概已经投完胎了吧?
而改姓过继的这一招,也就用到了润儿头上。
「总而言之,我已让人送信过去了,你们在家里就好好等着吧。」当晚宫门已闭,韩国夫人又不喜在宫中留宿,因为这会让她想到那sè鬼般的妹夫,几人在偏殿聊了一晚,直到天明才由薛琦送韩国夫人与润儿出宫门。
两人回府之后稍事休息,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因为挂念王琇,便又来到了杜府。
往常的杜府,总是带着琴声、读书声、欢笑声,但此时却是一片死寂,偌大的屋子,见不到半个人影,润儿熟门熟路的跑到小荷的房里询问,小荷苦笑着说道:「从昨夜夫人让人传讯过来后,琇姊姊确实有好一些,今rì也开始用膳了,不过jīng神还是不大好。」
「这也没办法。」韩国夫人叹道:「不过,既然开始用膳了,那总是好事。」
「是啊……」小荷、润儿同声一叹,沉重的心情却并未随着叹息而稍减。
「对了,怎么不见小桃?」韩国夫人和小桃最是投缘,见小桃未如往常一般黏着小荷、或是来找润儿嬉闹,不禁好奇的问道。
「小桃在书房。」小荷半是无奈、半是感慨的叹道:「我见她拿着六郎的字帖,一个人在练字呢。」
虽然被杜维之事给弄得人心惶惶的,但一向好动的小桃,竟然主动静下心来练字?这消息仍是引起众人的一阵哗然,润儿对这位玩伴尤其了解,立刻跑去书房求证。
还没踏进房内,润儿已从窗间缝隙看到了小桃:只见她面沉似水、运笔如飞,不知在写些什么。
「小桃?」韩国夫人只晚了润儿几步,见了此景也是十分讶异;这份讶异并不全然来自练字一事,更多的却是小桃此时的神态。
这是第一次,韩国夫人觉得「小桃」这个小名太过幼稚,或许是时候改称全名「瑶儿」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润儿和小桃感情最好,所以也不怕小桃着恼,润儿便窜到小桃身边,脆声念起了纸上内容。
只是诗意太过真切,让全无准备的润儿,内心像被重击了一下,连呼吸都显得有些迟缓。
「chūn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小荷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接着念了下去;几张纸的上头,来来去去都是这首无题诗,不过纸张虽乱、字迹却并不乱,小桃板起小脸,一笔一画的努力写着,模样认真,连润儿都不敢再随意玩笑。
写完这一张,小桃搁下笔,这才向韩国夫人见礼。
「这首诗……?」韩国夫人喃喃跟着覆诵了好几回,像是要把这首诗给塞进脑海里,听见小桃叫唤,才回神问道:「这首诗是六郎所做?」
「是的。」小桃浅浅一笑:「去年六郎吟诵时,只有我一人在场呢。」
「那怎么留到今rì才说?」韩国夫人忍不住脱口质问,语气显得有些急切,让小桃也为之一愣。
「我当时不懂啊。」小桃回以苦笑,对韩国夫人的质问无法辩驳,那时还天真无邪的她,并不能够理解诗中意境的刻骨铭心。
「不过……」小桃脸上露出了和年龄并不相称的淡漠笑容:「不过我现在却是懂了。」
这下韩国夫人确定了:若是杜维有什么不测,那这个家便可以说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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