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军之中,杜德安死生难明……」
信纸上的黑sè墨迹早已干掉,在营火摇曳中,王玄策的苍劲笔法就像栩栩如生一般,好像随时都会张牙武爪的腾空飞起。
「这样写不太好吧?」只见那张信纸在空中转了一圈,摇摇晃晃的落在主位的案几之上,一个疲懒的声音细声细气的说道:「将军这样可是捏造事实啊。」
「废话!」王玄策哼了一声,但看着对方全身被绷带包覆着,只露出了一双灵动但是疲惫的大眼睛,心里还是一软,语气顿时缓和下来:「你少说几句话。」
软榻上的那人果然没再说话,只是长吁了一口气,呆呆的望着营账顶端出神。
这人便是杜维。
「我说啊……」杜维躺了半晌,嫌帐中气闷,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的伤势没有这么严重的,是不是能让我出去走走?」
「你去问问门口的严萱吧。」王玄策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一句。
杜维怯怯的望了门口一眼,还是决定打消了这个主意。
帐门口的严萱好像听见里头的话声,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回头往帐门的缝隙望了一眼。
「但愿将军一切平安。」严萱心里暗自叹道。
这里说的将军,指的当然不是杜维或是王玄策,而是仍在战场上的侯英。
在铁勒战事已经全然落幕的此刻,侯英、秦英却以「抢救杜维」的名义,仍在北漠四处游动。
但杜维既然好端端的待在帐内,两人的这番举动自然是别有一番玄机了。
秦英的任务很单纯,只是带着负责行军记事的参军们,浏览一下北方的大漠风光,有了个xìng灰暗的王玄策开口,几人都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苦着脸、带着酒食、又准备了笔墨,前往几个烽烟并未波及,且景sè壮阔的地点来进行公费观光考察,顺道也是寻找灵感的文化之旅。
侯英的任务就复杂了些,而且这还是她自告奋勇讨来的,那就是处理掉崔家商队。
事情还得从几个时辰之前说起。
王玄策的计谋一如往常的jīng准而狠毒,就像乱刀一般的将铁勒军队从中分裂,逼得杜维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来扮演起王玄策吩咐他担任的角sè:也就是那把分割敌人的快刀。
杜维在实际上过战场后,对于从前读到的历史战役故事,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为什么大唐军队能够多次击败外敌?除了军人素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装备了。
杜维曾亲眼见到,自薛陀延人处缴获的武器上头,还刻着贞观、武德,甚至是隋朝的年号,杜维怀疑,里头恐怕还有三国留下的旧武器;看那斑驳铁锈、似乎有些发霉的握柄,连身为敌人的杜维都感到有些不忍。
但这些士兵还算幸运的,和持有兵刃的他们相比,由奴隶编成的小队只能拿着削尖的竹竿、木棍,这样的工具用来打猎都嫌辛苦,更别说是打仗了。只是薛陀延人做战勇猛、人人争先,尽管装备上处于劣势,仍能凭借气势和唐军周旋。
「王将军吩咐了,不要浪费兵力和对方主力对抗,只要将对方军势切割开来。」这是杜维根据王玄策的指示仔细分析所得来的结果,又因为指挥的人马有一半不是自己掌握的,所以交代起来格外的认真。
「是。」严萱点点头,爽快的应了下来。
大军一路行来,遇到的伏击、突袭从未停过,林林总总已有十多回的交手,战果是全歼对方、己方几乎毫无损伤,除了装备优势太过明显以外,这个小男人的jīng准指挥,同样占了很大的因素。
不同于侯英的直来直往、也不像王玄策喜用谋略,杜维用兵介于两者之间:时而猛攻、时而迂回,并且照着地形、天时的变化,常常做出jīng确而实时的判断。
对于底下奔走的将士来说,他们只需出五分力,就能达成八分、九分的效果,对严萱手下的女兵更是明显;杜维的计策环环相扣,就像运作机器的齿轮:只需各人做好自己的职责,便能运转一部庞大的机器。
「说起来,我仍是觉得怪怪的……」一切安排妥当后,杜维才有心思观察起调来的这批姊姊妹妹们,虽然包覆在盔甲之中,但杜维仍能感受到她们态度的不友善。
「我做了什么遭人记恨的事情吗?」杜维只能这样揣想。
「不是的。」严萱掩嘴一笑,不同于侯英的冷漠、薛琦的亲和、张郁的妖艳,严萱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女孩,许多动作神态都让杜维想起家中的小桃。
「这都要怪将军骗了她们的感情。」
杜维吓了一跳,连忙撇清道:「这话不能乱说,我、我、我可是……」
严萱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见杜维羞窘,想要忍下、但反倒让身子像花枝乱颤一般,身上盔甲不住发出铿锵的撞击声。
「从前娘娘曾经指示过,凤翔军由将军和侯、薛二位将军共同执掌,但谁知……」严萱笑了许久,才开口对杜维解释。
「原来如此。」杜维恍然大悟,看来她们是觉得自己选择去了白袍军,放弃了凤翔军,是种背叛她们的行为。
严萱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暗自窃笑道:「还不只如此呢!那群小姑娘对你可是垂涎不已……」她的模样说不上极美,但一双大眼睛格外灵动,此时掩嘴窃笑的模样,反而更加突显了那双动人的眼眸。
杜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大军正在行进当中,马背上本来就是颠簸不已,严萱又笑的这般模样,真让人担心她是否会摔落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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