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咦?这不是孙兄吗?」
「我道是谁,原来是郑兄弟啊!」
在东市有名的酒楼里,两个像是游侠儿模样的男子,原本就喝得兴高采烈的,突然见到邻桌便是相熟的友人,对这巧合都感到有些喜悦,于是便招来小二,在较为年长那人的桌子上,另外摆了一桌酒席。
这是东市近年突然窜起的一间酒楼,名字唤作侠风楼。据好事者所言,这间侠风楼是长安四大酒楼之一,虽然不知道由谁评选,但这「四大」之名,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至少在京、都二道,甚至是关内、河南,都能听见这几间酒楼的传闻。
侠风楼坐落在东市外围,门口除了被称为「酒招子」、上头书写店名的布幔以外,还有块显眼的木制匾额,上头是苍劲豪迈的「侠风楼」三字;进了酒楼,当先会看见壁上两排木牌,上头标示着菜肴、酒水。
酒楼之中,摆放的是高度齐腰的木桌、齐膝的胡凳,这还是众人初次见到这样的家具,一时之间都是感到新奇无比。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酒楼门口屏风上头的大字,和几幅挂在酒楼各处的木匾了。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无肉令人瘦,无酒令人愁。」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环顾酒楼四周,尽是诸如此类的内容,字字句句不脱「侠」与「酒」,这也让许多游侠儿宁可舍弃平康坊的灯红酒绿,也要来到这侠风楼上,显得自己也是生得一副大侠的风骨。
不过,若这酒楼只有这些内容,那酒楼的掌柜大概早被请去官府谈天了。
负责治安的长安县尉听人说起这间酒楼,竟这么明目张胆的鼓励械斗、倡导纵酒,败坏善良风俗、破坏社会和谐,忍不住勃然大怒,当天就带着一批县衙差吏前去关心一番。
众人才想着这酒楼恐怕要糟,想不到掌柜只是出面说了几句、领着众人进去绕了一圈,竟让那县尉笑呵呵的离开。
若不是那县尉素来便以铁面无私、不讲人情著称,只怕大家还真以为酒楼的掌柜给了什么好处。
「掌柜的,没什么事吧?」收了好处的保长、坊正,此时才敢上前来询问状况;这也没什么丢脸的,毕竟县尉可是官,他们才只是编外人员,根本无法一起比较的。
「托您的福。」为人和气的掌柜笑呵呵的摆手、连称不敢,但就是不说是怎么让县尉开心离去的,让围观众人都是好奇不已。
「掌柜的,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一个白发老人大概是觉得自己年岁大,掌柜想必不会当众让自己难堪,于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大伙不必着急。」掌柜的面sè不改,笑呵呵的说道:「等到来rì开张了,大伙就能知晓了。」
众人听掌柜这么说,这才纷纷好奇的散去,只待来rì开张了,再来好好参详一番。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程知节坐在二楼靠窗处,一会儿看看楼下往来的行人、一会儿偷偷瞧着邻桌的客人,看模样就像个老顽童一般,对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有趣。
这是开幕的第五rì了,只要来店消费,即送一壶清茶。而且只送不卖,送完为止!
「不过只是一点小技俩罢了。」对桌那人除了杜维还会有谁?
「原先以为你这小子必定很是消沉……想不到你看得这么开?」程知节没说的是:他以为杜维必定会来向几位老将军求情,若真是这样,他会好好的敲打杜维一番,但如今看来,杜维却十分的沉的住气,这一点实在是大出几人所料。
「消沉或是愤怒……都还是得等待的,不是吗?」杜维不是故作深沉,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前途全在武后的手上,不论自己做了多少努力,未来如何仍是在她一念之间。
杜维对这天差地远的地位差距早已麻痹,所以此时反应也不是这么激烈,反而是程知节耐不住xìng子,主动邀来了杜维。
杜维对这客栈里的摆设没什么兴趣……毕竟这是他照着电影场景回忆出来的,本来想称做龙门客栈,不过却被韩国夫人给劝消了念头,改成不知道谁想到的侠风楼。
楼中所有的字,自然全部出自他的手笔,举凡那抬头可见的字画、高挂门前的招牌,都是出自他的「别出心裁」。
杜维虽然没有花费太多心力在这酒楼上,但光是凭借一些些的灵光乍现,就已让合伙人韩国夫人、常山公主感到又惊又喜。
就像是碗盘汤匙,甚至是桌上、椅上,全部有着侠风楼的标记,而这样的创举,还只是杜维随意的挥洒之作,真正的巧思,全在那不显眼的地方。
就像筷子上为了止滑、以及考虑到人体工学,特别刻出了浅浅的手型凹槽,尾端还分别雕出了两行字:「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不仅如此,就连碗盘边缘、桌子角落,都有着各式各样的标语。
有人觉得这么做似乎是在鼓励游侠行径,不过年轻人多半热血犹在,所以往往没说什么;年长的则是皱着眉头,叫来小二当场质疑,不过在小二恭恭敬敬的请他转头,看向门柱上的两排大字之后,都是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习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两行字的字体不小,只要从里头往外走去,就必定会看见这两行字。
当时原本要来找麻烦的县尉,看了这些教化人心的文字,也觉得颇有意思,对其他方面就不是这么在意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在国势鼎盛的大唐,可说是说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坎里,不论是学文、抑或是习武,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能报效国门;只不过文人能靠科举晋身,武人除了投靠将领之外,也只有募兵一途了,但这时候的募兵尚未成熟,兵源主要仍以府兵为主。
「看样子,武后大概已经在思考武举的事情了吧?」杜维心里这么猜测。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才想到一半,却听邻桌两位客人高举杯盏,扬声吟起了墙上诗句,只觉得快意之至。
「好诗!」姓郑那人适时的赞了一声,正好是搔到另一人的痒处,姓孙那人一时兴起,便拿了手中一把兵刃出来,有心想要显摆一番;这可是他辗转多时,用尽各个关系,才好不容易求来的一把神兵!
「哈哈哈,今rì为兄喝得畅快至极!不过嘛,更让为兄高兴的却另有其事……既然巧遇,那也是有缘,就让兄弟你也沾沾光吧!」
姓郑那人年纪较小、行走江湖资历也浅,所以这话虽不客气,但更可看作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亲近之意,于是笑呵呵的连声称是,心中也颇是期待他会拿什么东西出来。
只见孙姓那人拿出了兵刃,缓缓除下上头包覆的布疋,露出了通体漆黑、但颇具气势的一把长刀。
「这是?」郑姓男子好奇的要伸手接过,却给孙姓男子不着痕迹的檔了下来。
「小心一些……」孙姓男子神秘的说道:「莫要伤了自己的手。」
见孙姓男子如此小心,郑姓男子也不敢大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又有些急切的催促道:「伯鱼兄别卖关子了,小弟一定小心就是。」
孙伯鱼得意的笑了笑,随手将布疋一扯,露出了整把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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