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雪影刀光（四）（1 / 1）

第三节雪影刀光（四

方才还在流淌的血，现在已经不流了，整个后背让白雪覆盖个严实，王怀知道，不是那血不流淌了，而是被冻上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慢慢变冷，身上最后一点热量，就要被冰冷的雪带走。他的意识开始朦胧，不过注意力依然坚持着朝向自己十几步之遥的前面，他知道那里有个人，一个技艺很高超的敌人，他在伺机一次解决掉自己，好能从容地返回自己的营地报告。

除了无主的战马在原地用蹄子刨着地，偶尔低声嘶鸣呼唤着早就断了气的主人，其余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人终于动了，不是扑向自己，而是一头栽倒在地。”阿嘎超凡的听力告诉了他这一切，他从容地抖掉身上的积雪，快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匹战马。快要到达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告诉他，那人早就负伤了，背上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阿嘎惨笑一声，痛苦地摇了摇头。翻身上马，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确定后，将双腿用力一加战马的肚子，催马向特腊山口方向跑去。

战马刚跑出十几步，还没有提升到最快的速度，耳听弓弦一声恐怖的脆响，那呼啸的声音还没有展开，阿嘎就觉得背上一痛，低头看时，一个沾满血迹和一丝丝肉屑的箭簇，身上的皮甲穿了出来。艰难地回转过身子，看那发箭的人隐约向自己笑了笑，然后僵直地戳在那里不动了。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防身的小刀，割断了胸前的箭簇，然后将混合着自己的血和肉的箭簇，用力刺进胯下战马的脊背，战马吃痛发狂地向要塞跑去，战马上，阿嘎想像着那个帝国军士临终前的笑容，想到自己现在还活着，不觉艰难地一笑。“呵呵，还是我赢了。”

阿嘎的战马蹄声刚刚远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绳子”等人飞奔着来到这片战场，飞身下马将一个个身体翻转过来察看，当他们来到王怀的身边时，王怀的钢刀从他的手中滑落，正碰在地面上突起的冰棱上，发出悦耳的脆响。“绳子”快步上前，将王怀身上的积雪扫除，将自己的皮裘脱下，裹在王怀的身上。王怀一声艰难的呼吸，像是对这残忍的世界发出的长叹。他一直坚持到自己的兄弟们的到来，才将身体内最后的一口气吐出来。其实王怀与阿嘎是同时停止了呼吸，一场两国男人间的生死角逐的最后结果，是让灵魂依依不舍地漂离肉体，以减轻身上的痛苦。

阿嘎的人和马，终于被一个对着城下撒尿的军士发现了。当曲马平措呆若木鸡地看着断了气的阿嘎冰冷的尸体，和他胸前的那支断箭时，没有忘记吩咐手下的信号兵吹响警戒的号角。大队奔驰的先锋营官兵，都听见了大雪遮蔽下的要塞里传出的号角声。廖拓和部下们猛地抽打着战马，企图在要塞关闭城门前冲进去。那样的话，夺取这个天险就要容易的多了。还没有看清楚这个要塞的样子，耳朵里就传来城门沉重的闭合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的沉闷，让急于立下战功，好冲减前夜醉酒后记下的四十军棍的廖拓，心中也跟着沉闷了起来。

轻舟和邓解在一个攻守咸宜的地域安下营寨，趁着下雪几个主将将吐蕃要塞踏查了一番，尽管是整个城堡都被白雪覆盖，看不出什么。已经变得小心谨慎的轻舟，还是想在第一时间里，将这座城堡的情况掌握在手。这时吐蕃精心构建的城堡，城墙高大牢固。看那城堡的大小，粗略估算能容两千多军士居住守卫。看那城墙上军士的布防和冒起的青烟，相信，吐蕃军士已经得到了主将的精心布置，守城的战具亦是准备停当。轻舟很仔细地观察着吐蕃城堡，并将这些发现一一记在脑子里。以备不时之需。轻舟策马绕城巡视着，希望找到一处攻城的突破口。但是，他失望了，又由衷的叹服这个吐蕃守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布置好守城的准备。

邓解先发现了轻舟的变化，很是惊奇，在他的眼里，轻舟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尤其是在解决难题方面，脱离不开孩子气的顽皮与狡黠。邓解不知道轻舟一夜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作为一个严谨的人，他很高兴轻舟有如此的变化。轻舟将城堡察看清楚之后回到大营，已是天黑时分，雪花又在空中纷纷飘荡着，而且越来越密集，选择这样的天气进攻，无论是帝国的铁骑还是吐蕃军士，得到的无疑是损兵折将的结果，轻舟相信，吐蕃守将也不会冒险有所动作，因为大雪遮蔽的不仅仅是帝国军士的眼睛，还有吐蕃人的，轻舟相信那个吐蕃守将，现在连帝国发来多少的兵将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吐蕃守将是不敢贸然发兵的。

当太阳还在懒洋洋地向天空攀爬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天空刚露出一丝湛蓝，就被灰黑的云层遮盖。大地和天空几乎一个颜色，只不过天空的更深一些，邓解和那些生活在大漠的汉子仰望苍天，发出慨叹：“雪还要下啊！”

大雪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他用轻柔的手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雪白，轻舟弯腰捧起一捧轻柔的白雪，欣赏着它晶莹剔透的身姿，它的纯洁让人忘记了这天底下还有污秽的存在，还有血淋淋的战争。一时间，洁白的雪，竟让轻舟忘掉了当前的战争。只顾欣赏这大自然的杰作。整个营区都被这洁白的雪覆盖，不走近观看很难发现营地的规模。军士们被严令禁止外出，整个营区只有寥寥数十人行动，山背面的空地上，燃起大量的篝火，升腾起来的烟雾多少破坏掉了一些凝重的气氛。

轻舟将手中的雪轻轻撒到地上，好像害怕惊醒这沉睡的精灵。转身刚要回到自己的大帐，廖拓那粗大的嗓门亮堂地响了起来。“天光大亮了，也也停住。主将为什么还不发兵攻打吐蕃城堡，难道就此怕了他们这些吐蕃乌龟不成？再等下去又要下雪了，攻击的难度又会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