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阔铁没有时间反驳尼泽罗斯,因为,站在营门职守的吐蕃军士的低声议论的声音,已经模模糊糊的撞进了他们的耳朵。不过这两个家伙的脸上,真的带出了笑容。
这笑容绝对是狐狸给小鸡拜年时,才能看到的笑容,露出这样的笑容,不过是他们两人想更加接近吐蕃军营的核心地带,击杀更大的吐蕃将领才刻意挤出来的,想来是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的笑容。
一朵流云正好掩盖住天上本来就不甚明亮的月光,严衡带领着细心挑选出来的一千帝国军士,手牵着战马的缰绳,小心翼翼地尾随这那一串火炬,徒步接近着吐蕃军营。
经过白天的混战,能够坚持下来的,无疑都是铁打的汉子,而这些好汉都是做惯此行的高手。眼见得那队火把招摇着晃进了吐蕃大营,却没有发声自己所希望的喊杀声和兵器的撞击声。严衡心中一怔,随即想到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一定是贪功心切。想要混的更深一些,去击杀吐蕃带队的将官。
几个笑容可掬的汉子跳下了战马,帮助那些睡眼惺松的吐蕃军士掩上了营门,整理这拒马鹿砦,一边用纯正的吐蕃语和他们打着招呼。相互询问着对方的归属,以及白天的战况。
一个吐蕃队正正哈欠连天的对付着来人,突然发觉不太对头。“你们是率速大人的亲随?率速大人不是远远地跑到了前面了么?怎么又在我们的后面出现了?”
那个吐蕃队正心中一个激灵,满脑子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一双疑惑的眼睛盯着前面几个过分热心的客人。一边发着疑问,一边将手向腰刀刀柄摸去。手还没有摸到冰凉的刀柄,一颗聪明的脑袋就斜斜地飞了起来。要说就是聪明的人,飞起来的时候还在想着:“我的问题有什么不妥么?为什么这家伙笑得这样的古怪?”
几个本上来想接过来客的缰绳,传达主将命令来人步行进入辕门的吐蕃禁卫,被营门处发出的打斗声吸引了过去。“这帮混蛋!虽然是敌对的两家,但也不能这样快就动起手来啊!”几个还想扬声喝止的禁卫,喉管被一抹雪亮的闪光割断,抬头向马上的来客望去,发现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的古怪。
刚刚合拢的营门复被打开,象打开了火魔的法器,火苗一下从门旁的营帐上窜了起来。“这些败家的东西!这要费多少油脂啊?”刚从苦日子过过来的阿奎,翻身上马的同时,心中咒骂着那些不知道日子艰难的手下。刚将趁手的狼牙棒抄在手中,抬头看时主人严衡已经冲出了两三丈开外,不敢在抱怨那些不懂事的手下,阿奎策马追上了严衡,两匹战马瞬间来到了吐蕃大营的门前。
刚刚冲进了营门,阿奎就感到身后一亮,接着那亮光划过头顶,扑向了吐蕃营地的深处。“这帮小子,干嘛这么早发射火箭呢?这要浪费多少羽箭和油脂啊?”手中的狼牙棒刚刚砸碎了一个处于惊愕状态下的吐蕃军士的脑袋,阿奎还在为无端的浪费感到愤慨,无奈这时候出声制止已经没有作用。阿奎只好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在手中的狼牙棒上,四周燃起来的火光,将那些毫无准备的吐蕃军士惊恐万状的神情,暴露的一览无余。
阔阔铁和尼泽罗斯没有机会发射羽箭,但是,放火的本事可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两人手中沉重的兵器,将那支在大营甬道两旁燃烧着的火盆,蹴鞠一般击打到半空,火盆内燃烧的木材象天女撒下的绚丽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到四周的牛皮营帐上,天干物燥的隆冬,一切物品好像都带着火气。瞬间,那点点火星随着冰盖上四季不断的风,变成了燎原之势。
迅猛的豹子已经让人畏惧,偏赶上这些豹子还会用火。火光中,一匹匹矫健的战马上,凶神一般的各族勇士使用着不同样式的兵器,奋力击杀着火光中尚能站立的一切活动的东西。
将留下愣呵呵的吐蕃军士,阔阔铁和尼泽罗斯眼睛盯着吐蕃中军那座华丽的大帐,嘴里吆喝着:“小心啊!别把这个最大的也点着啦!”手中的羽箭却紧盯着宽敞的门口进出的慌乱人流。非是衣甲光鲜的不射,发射出去的羽箭支支了断一个狂呼的吐蕃军官。
暗下演示了多种脸谱的平唐顿措,现在只剩下了一种颜色,那就是惊慌和无助。满心等待的援军却在家门口突然发难?是借机寻仇么?也不该动用这么大的武力啊?直到门外的吐蕃军士狂呼:“汉军来啦!”才将他种种的猜想化为了现实。“啊,帝国军队偷营!”
眼见得几个冲去去的下属纷纷倒毙在羽箭的攻击之下,平唐顿措一个翻身躲到虎皮铺就的宽大座椅后,逃命的身手相当的敏捷。刚刚躲到了座椅的后面,几个手持劲弓的彪悍勇士就驱马闯进了高大宽敞的营帐。
几个一脸乡巴佬进程状的壮汉,放松了紧张的弓弦,提起一壶待客的酥油茶倾倒在取暖的火盆中。另几个个壮汉却忙着将手中的羽箭,连珠般射向挥舞护身的短刀扑上来的吐蕃军官。
倾倒在火盆中的茶水忽地升腾起大团的蒸汽,整个营帐中顿时一片迷离。那热气终究敌不过外面的寒冷,很快消退下去。消退的烟雾中,一个天神般的少年帝国将领,出现在那些还有一口气在的吐蕃军官骑卫的眼睛里。手中丈八的长戟上,宽大的月牙淋漓的鲜血中放着烁烁寒光。胯下火炭般毛色的千里良驹如蛟龙出水,兴奋地原地踏动着铁蹄。
喊杀声和凄惨的喊叫声渐渐远去,那少年将军俊美的脸上带出一丝得意的轻笑,帐内明亮的灯火映衬下,脸色微微有些红润。一只手除下头上的铜盔抱在怀中,乌黑发亮的头发用一大块红色稠子包裹着,紧系的结扣让他的两道剑眉更加上昂,透出无比的英武。
单手持长戟挑开那整张的虎皮,虎皮斜斜飞起,正落到身后身材威猛的壮汉身上。疏密相间的座椅隔板,挡不住平唐顿措高大的身躯。以往只是在远处指点兵戈,激扬豪气。今天直面强悍的对手,平唐顿措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劲的在那里筛糠。
本来一脸严肃的阔阔铁看到面前的平唐顿措,一丝嘲弄的笑容又出现在脸上,回身向着尼泽罗斯抚胸略施一礼,手向下划示意这个俘虏,他已经让给了与自己争锋的对手。
尼泽罗斯还保持着见丈母娘的虚假笑容,只是硕大的厚嘴唇裂了裂,一副不屑与顾的神情。站在那里摇着扎满小辫的大脑袋,专注的眼神好像要看到在这狂乱抖动如同母鸡一样的身体上,究竟能抖落出一个什么样的怪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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