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听到密集的马蹄踏起淤泥的闷响,锋锐的刀芒扫过草尖时带着狰狞和血腥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握紧手里自己制作的粗糙的短弓,就好像在某个雷声轰鸣、硝烟呛鼻的战场,握紧手里泛着冰冷气息的金属武器,但是他知道,和前几天一样,他不会死。
既然他重新获得了意识,不管自己是不是记忆混乱,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当时他不会死,那么现在他也不会死!
不管那些追杀他的骑兵是什么人,既然想要不喋不休的追杀他,就要做好回归冥界的准备……
他原本清秀的小脸上表情狰狞,一时间充满杀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轰隆!”
阿卜杜义・赛德yīn沉着脸,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部属停下马蹄。
骑兵们沉默着围成圈,看着倒在草丛,断成两截的曾经同僚。
那些断裂的肝肠、黑红的血液涂满青草的惨烈景象让骑兵们有些麻木。
如果十五天前,一个小男孩的陷阱杀死了这样一个进入一阶五级的武士,他们会愤怒,会吼叫,会想用手上的弯刀去弥补他们缺失的荣耀,但是现在,他们只有沉默,麻木,和隐隐的后背发冷。
连续十五天的追杀,让他们知道,他们面临的不是一只可怜的小羊,而是潜伏在黑暗中的狰狞魔兽,最可怕的是,这个在十五天内通过种种手段杀死他们三十二个jīng锐轻骑兵的魔兽,只有十岁。
哪怕是将生命、灵魂和信仰全部都献给神的战地教士团,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和失败。
三十二个jīng锐轻骑兵中,有二十六个是进入一阶的武士,其中甚至还有三个是铁血惩戒骑士团的成员!
轻视、大意、措手不及,都不是理由。
死亡才是最说明问题的事实。
事实上,是他们这支一百人的jīng锐骑兵伏击了那支车队,他们付出了损失近半的极大代价,消灭了那支人数很少,却个人实力极其强大的车队护卫武士,本以为可以轻松的杀死那个听说只喜欢音乐、艺术和诗歌的少年,结果却是接连十五天的噩梦……
他们没有见到这个男孩一次,却知道他就在不远的前面,但是一天天的,却跟不上他诡异的脚步,不停的跟丢,不停的被他临时制作的、层出不穷的陷阱杀伤。
他们可以利用魔法卷轴追索少年的踪迹,却难以觉察那些奇奇怪怪的陷阱。
有的是利用低阶魔兽的魔晶和常见的植物体液制造出的巨大爆炸物,有的是利用追杀者的魔法追踪,直接把追杀者误导进大型猛兽的领地,至于利用沼泽的毒气和深陷、弯曲藤树的弹xìng、低阶魔兽的仇恨误导、倒刺、弓弩、诡雷、地雷、连锁爆炸……更是家常便饭……
真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传闻中害羞、文静的男孩能做出的事情?
他更像是一个老练的佣兵,一个冷血的杀手……
不愧是来自于那个以血和铁而闻名的家族。
“百夫长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不用回头,阿卜杜义・赛德都知道那是他手下一个最得力的什长,但是,这个经历过弗洛伦撒公国的血腥磨盘战场、经历过数十年与野蛮兽人的边境作战的老兵,竟然从声音里传来一丝颤抖。
是的,太诡异了,阿卜杜义・赛德知道,现在残余的骑兵私下都在低声传述那个正在被追杀的男孩是一个地地道道,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不仅是因为他黑sè的头发和黑sè的眸子,不仅是因为他连续十五天来诡异的表现,更可能的,是数百年来,深刻于人们心中的,对那个远东家族的幻想和恐惧。
他们偷偷追杀的可是那个家族嫡生的继承人!
阿卜杜义・赛德的声音低沉:“各位神的战士!我们不可能停下了!虽然那个可恶的女人给予我们的情报有误,但是我们还是必须按照神谕的指示走下去!更何况,我们深入敌境,敌人的大部队随时可能歼灭我们!虽然距离伏击已经过去十五天,虽然我们人数较少不易发现,但是连续十五天的高强度作战,很可能随时被那个强大的家族发现!各位,我们虽然破坏了代表自己身份的一切印记,但是接到这个任务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死在这里,在回归神的天国之前,我想,我们最好是要抛弃无谓的恐惧,坚决的完成这个任务!他不是恶魔,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十五天了,不眠不休的追杀,他没有准备,没有补给,他比我们更困难,我能感觉到,我们离他更近了,他布置的陷阱越来越少,威力也越来越小,掩饰踪迹的手段也越来越仓促,他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能我们下一次的追踪就能砍下他可恶的头颅!!”
“为了神的荣耀!!”
蒙面的骑兵眼中的那丝恐惧再次被首领所抹除,他们连死去的同僚尸体都没有顾及,再次策马追向草丛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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