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宁在休息室中陪伴着发愁的谢山静,多麽想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或者只是握着她的手,说些安慰的话。正当金宁考虑着要不要这样做,休息室的门却"霍"一声被拉开。
杨诺言原本以为谢山静会放慢脚步等他,谁知他和香小姐及阿雪只说了两句,离开会议室时就已经不见了她和金宁的踪影。
杨诺言知道他们在会议後的习惯,开始逐间逐间休息室查看,终於找到他们。
谢山静第一次用这麽异样的神情看着他,杨诺言也是很了解她的,坐到她另一边,握着她那有点冷的手,柔声道:"山静,我…我事前真的不知道香小姐有这个想法。如果我知道,一定会先跟你商量。"他看见她没有反应,再道:"你说句话啊,山静,我又不是神知者,你不出声,我怎知道你在想什麽?"
谢山静觉得词穷,不知道可以说什麽。杨诺言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孔,道:"你知道吗?有一个问题,我已经注意了很久。其实不止是你,心镜会中很多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遇到不满意,不想回应,或者不知怎样回应的事情,就会马上沉默下来,完全不表露自己的心意。但是这样是不正确的。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沟通才是唯一的办法。这个世界大部分问题,都可以透过沟通解决。如果你们可以更勇於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想你和…和司徒夜行他们的关系,也不至於会那麽差。"
谢山静怔怔地看着杨诺言,杨诺言问心无愧,坦然看进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谢山静幽幽地道:"或者这个就是香小姐看重你的原因。"
杨诺言轻轻搂着她,道:"无论时局有什麽变化,都不会影响我和你的关系。你是我的女人,明白吗?"
这样说,杨诺言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未来成为香氏集团的要员之一了。
其实谢山静正是为此而感到不安,她靠在杨诺言怀中,愁苦地道:"以後一定会有人说,我是为了攀附权力才和你一起的。"
杨诺言把她拥得更紧,道:"大傻瓜,我的地位怎可能比首席神知者还高?况且现在香小姐又没有明确说些什麽,说不定她再三考虑,还是觉得我太不可靠,所以再改变主意呢。"
谢山静比他了解香小姐,她知道香小姐一定是考虑得清清楚楚,心意已决,才会对三位主管透露风声。但是香小姐的确暂时没有表示,打算安排一个什麽职位给杨诺言,也没有说会是多久之後的事,所以谢山静笑一笑,只得道:"说得也是,现在多想无益。"
杨诺言笑道:"这样就对了。我也不介意别人怎样想,就算有人说,"杨诺言原来是为了权位才追求谢山静",我也不觉得奇怪啊。毕竟我长得比你好看多了,被人闲话也是意料中事…"
谢山静听见此人又在称赞自己,不禁觉得好笑,嗔道:"谁说你长得比我好看的?"
金宁在一旁默默忍受着他们情意绵绵的对话,看到杨诺言总是有本事令谢山静破涕为笑,第一次觉得自惭形秽。
。。。
虽然谢山静怀着种种心事,但是神知者部门的工作却彷佛没完没了,香氏集团接受了客户一个相当突兀的委托。
香小姐从不离开心镜会范围,但是她在城市中人脉极广,名人圈子内无人不识她的大名,一位施先生对香小姐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他希望香氏集团的团队能够"以不引起任何疑心的手法,确保一位盛女士这天不会在下午五点前回家"。
虽然施先生的委托不清不楚,也不愿意说明动机,可是香小姐念在他是熟人,加上不吝啬报酬,所以就接下了这个任务,交给神知者部门处理。
首席神知者谢山静派部下调查过盛女士的行程,知道她预约了一间高级酒店咖啡厅的下午茶,於是就决定从那里下手。为了方便观察着任务的进度,谢山静和金宁也在咖啡厅中坐下来,而既然他们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总不能光坐不光顾,因此谢山静理所当然地点了一大堆甜食。
谢山静一边吃着看起来甜得让人发毛的栗子蛋糕,一边暗暗观察着盛女士的情况,想起任务不明不白的背景,忽然叹一口气,道:"为什麽我们每次接到的任务,都总有别的内情?"
这个时候,一个服务生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盛女士所点的英式下午茶,从厨房中走出来,往盛女士的桌子前进,一个短发的女生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直撞到服务生身上,"喀啷"一声,他手中的食物立即跌在地上。
服务生正想破口大骂,那个冒失的短发女生已经不知所踪。他满头大汗,只得硬着头皮请厨房重新准备一份英式下午茶。
神知者司徒梦行成功拖延盛女士用茶点的时间,在经过谢山静和金宁身边时,暗暗竖起胜利手势,这样一来盛女士至少又得多等十五分钟了。
金宁喝一口咖啡,低沉地道:"如果是容易办的事情,客户就不需要来拜托我们心镜会。"
谢山静明白金宁的意思,侧头想了一想,道:"不知道客户施先生,为什麽要阻止盛女士回家呢?"
金宁不出声,他并不知道真实的原因,乐观一点想的话,说不定他们的客户只想从盛女士家中偷走一点东西,不过盛女士虽然在社会上并不知名,却是一个隐形富婆,自然一定有很多人希望她早死。只因心镜会向来不接受杀人委托,所以客户只要求他们阻止盛女士回家,争取时间安排一个"家居意外",也是合理的手段。
虽然金宁没有回答谢山静的问题,可是他的想法却被她的神知能力接收得一清二楚,谢山静垂下眼睛道:"如果是真的话,我们可成了帮凶呢。"
在他们讨论着类似事情的同时,盛女士已经差不多享用完她迟来的下午茶,扬一扬手准备结帐。另一名潜伏在咖啡厅的神知者立即不动声色走到她的桌子,那神知者刻意穿着和服务生制服颜色相同的衣裳,骤眼看来极容易以为他是职员之一,盛女士果然没有察觉不妥,只由得他收走帐单和信用卡。
於是盛女士满以为职员已经在处理她的买单,而事实上咖啡厅的人却从不知道她要结帐离去,结果她又只好坐在座位上继续呆等。
金宁也是个神知者,难道会不明白他的主子心里在想什麽吗?
所谓鱼与熊掌,心镜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能会无心插柳地对付了坏人丶贼人的阴谋,例如在保龄球馆瓦解了一个偷肾集团丶替珠宝店老板夺回被劫的物品等等。然而为了准确达到客户的要求,有时却难免会连累一些无辜的人,就好像曾经因为香氏集团和甘氏集团各自的委托,而间接造成了人踏人意外,或者上次他们协助了一位作家夺取别人的创作成果等等。
谢山静从小在心镜会长大,事事以组织的利益为先,可能觉得没有什麽问题,金宁则除了谢山静外,压根儿不关心其他事情,可是杨诺言却较懂得为他人设想,一直对这些事件心存疙瘩。金宁知道谢山静一定是害怕杨诺言会不高兴,缓缓地道:"我们是专业的团队,专业不应该附带个人感情。"
虽然"不带个人感情"这句话由金宁说出来,实在没有什麽说服力,不过谢山静并未想到这一点,精神一振,道:"你说得对,任务才是首席神知者最重要的工作。"
另一边厢的盛女士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不停地东张西望,想找个服务生来抱怨。谢山静的神知能力接收到她的想法"这麽慢…结个帐有那麽困难吗!""这间咖啡厅怎搞的!""我一定要找经理投诉!"
谢山静瞄一瞄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五时正,现在让盛女士离开咖啡厅的话,再算上回家的车程,可以肯定完成任务,於是对埋伏的部下打个眼色。她的部下悄悄地把帐单和信用卡放到收银台上,整个行动神不知鬼不觉,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盛女士脸黑黑地离开咖啡厅,谢山静准备收队回去,她的电话却响起来。香小姐的语气有一点点无奈地道:"山静,我们的客户施先生刚刚致电我,说是有些突发的问题,问我们可否改为让盛女士六点後才回家。"
谢山静愕了一愕,盛女士就在数秒前步出了高级酒店,神知者部门并没有布置在酒店外的阻挠措施。香小姐听见谢山静一时没有回答,知道这个要求实在强人所难,於是温和地道:"如果有困难的话,不用勉强的。我会跟施先生说。"
香小姐的确是个明白事理的好上司,可是谢山静从小开始对她敬若神明,不想令香小姐失望,在电光石火间决定接受挑战,毅然道:"香小姐,我有信心做得到。"
香小姐似乎颇为满意,道:"很好,山静,你们凡事小心。"然後淡淡地道:"请谨记客户强调不能够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谢山静挂断通话後,对金宁使个眼色,他们主仆俩的情谊深厚,根本无须交谈已可知对方的心意,金宁连忙打手势召集在咖啡厅中,包括司徒梦行等数个神知者。
谢山静心知他们已经不能再浪费一分一秒,於是加快脚步跑出去。金宁在百忙中也没有忘记放下现金在桌子上,才和其他队员一起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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