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父离开,铜锤便是离了座儿,问起了纪余近况,纪余自然细细与他说了。
纪余一开始还担心铜锤会对不能入宗之事难以释怀,现在看了他颇为jīng神,心下也是稍定。想起此行目的,便问了铜锤。
铜锤虽未听说过剑王,但对最近镇上发生的怪事也多有耳闻。“我家铁器虽是一流,但也从未给修道人打造过法具器胚,这器灵之事我也是不知,但最近镇上确实常有修道人来这流影坊找匠师重塑法具。我这就带你去那些修道人常去的广源阁。”
当下二人也不耽搁,辞了陈老伯,便往广源阁去了。
路上铜锤也是向纪余说起了这坊间之事。各sè作坊之中,有樑壁打通、喧哗吵杂的大作坊,此等作坊多是量产rì用器具,也不要得多少心思,所需唯有苦力而已,只不过各家都多少有些不传之秘,便如陈家一般;也有jīng工作坊,不常开炉,事前功夫做得颇足,各sè材料不说,连那淬火所用之水也须得从远处运来,一位师傅开炉,得有仈jiǔ名学徒伺候,起炉、烧料、敷土、锻打、淬火、打磨,各有各的照应,每道工序还须看准时辰下手,以免器具沾染yīn邪秽气,至为不祥。此类作坊所造器具可作修道人炼器所用的器胚,虽然修道人多可用先天真火淬炼,但效果总不如这些专业匠师所做,因而修道人多到坊间寻优良匠师定制器胚。这广源阁正是这流影坊中专司此类器具的铺子之一。
这广源阁其实纪余也有耳闻,修道界四大商会颇是有名,分别为天海,良道,旗胜,居横四会,其中天海隐为四会之首。这广源阁正是负责天海商会旗下法具器胚经营,在多地设有分部。
说着话,二人很快便是到了广源阁,只见红门朱漆,金匾高悬。进了阁内,竟觉与那屋外是两重天地,徐徐凉风也不知从何处而来,阁内客人也是各自在选中意的货品,即使交谈也是悄声。
纪余也不急着去找那掌柜询问,只是在阁中走走看看,铜锤也是少见那些jīng良器胚,便也耐着心思察看起来。不多时,来了两位美貌侍女请二人去内阁,纪余也不推辞。
“不知这位道德宗的小道长如何称呼,贫道田才禄,添任这广源阁掌柜。”进了内阁,一个瘦高道人便是迎了上来,面上微须,双目也不甚大,两撇山羊小胡甚是醒目,头上挽yīn阳髻,斜插玉石簪,身穿秋香夹软纱道袍,脚穿白绫袜蹬着玄sè浅面靴头鞋,罩着青sè绉纱夹袄,并浅黄绉纱裤子,手中拿一柄上赤真金川扇,挂着蜜蜡金扇坠,手指上亮晃晃露着金戒指。
这一身装扮俗不俗道不道,纪余看了也是一愣,但也不好当着人家面笑出来,只好强忍笑意,“小道纪余,不知田掌柜如何看出我是道德宗弟子。”纪余自忖自己没有穿道德宗道袍,道行上也是尚浅,要说成了道德宗弟子就天下皆知,那便是痴人说梦了。
“小道长想是入了道德宗不长时间吧,你腰间的御风引可不是寻常门派可以随便拿出的,要是有人抢夺过去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显摆出来,那才是绝无仅有呢。”田才禄一合纸扇,笑呵呵的解释道。
原来是它,不过也好,正好方便自己问些事,纪余也懒得去解释自己只在道德宗外门修行院呆过几个月而已。
“原来如此,小道此来确有些事想问田掌柜,不知田掌柜可否为小道释惑?”纪余坐定向田才禄问道。
田才禄遣了侍女倒茶,满口答应,“不妨事,纪道长有什么就问吧,田某必是知无不言。”
“听闻最近镇上常有修道人器灵消失,田掌柜可知此事。”纪余也不客气,直奔主题。
田才禄见是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一丝难sè,沉吟片刻,“这事何止是耳闻,最近我这小小广源阁也是深受其害呢。”
纪余看在眼里,面sè如常,“此话怎讲?”
“大概两个月前,到我这阁中重塑法器的客人便多了起来,初始时候,贫道还是颇为高兴。但不久之后就有客人找上门来索要赔偿,细问之下才知不少修道人法具器灵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我也知器灵多与主人气血相连,丢了器灵法具威力就要凭空失了大半,法具自身也要受损不少,只得找匠师重塑,重新温养。我这广源阁匠人就是手法通天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让那些失了器灵的法具短时间内尽复旧观,但没想到有些蛮不讲理的,竟以此为由要我阁赔偿。已经闹腾了好些rì子了呢。”说到这里,田才禄又是叹了口气,。
纪余见他说的凄惨,忙宽慰道,“田掌柜请宽心,现在就我所知,昆仑妖系,yīn阳宗,剑心阁,都有派人来这黄锤镇上探查,我宗灵清义道长因有事耽搁了,让我一行四人先行,不rì便是到了。话说,其余三宗都没有派人到广源阁来吗?”
“这倒没有,不过既是四宗同来,想必此事很快就会平息,也好解了田某的燃眉之急啊。还请纪道长代我向清义真人问好,田某就在此先谢过了。”田才禄听闻四宗都有派人前来,忙起身向纪余拱手行礼。
纪余连说不敢,也是赶忙起身回礼。
之后田才禄又与纪余说了些情况,直到天黑时分,纪余才同铜锤出了广源阁。
“小余儿,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厉害了啊,这广源阁的田掌柜可是流影坊中的大人物呢,我也曾在广源阁的作坊里帮忙,那可真是讲究呢,一件器胚要经十几人之手,过百十道工序。”铜锤搂着纪余笑道。
纪余早知铜锤耐不住了,只是笑笑,心下却知,田才禄不过是看在道德宗的面子上才对自己这般客气罢了。
“小余儿,你以后第一件本命法具的器胚一定要让我来打造,为了这个,我也要成为厉害的匠师。”铜锤面sè微红,像是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知羞耻的话,拿衣服擦了脸。
看到铜锤竟要为自己打造器胚,纪余也是颇为感动,“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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